也不知是气氛太好还是有心纵着,将军府春日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李云芍陪着陪着就将位置让给了赵云,自己则坐到一边。
府外府内估计应该是两种光景,灯火通明的将军府此刻倒显得和谐的犹如风雨飘摇里的世外桃源。
长夜漫漫,李云芍动动鼻子似乎嗅到了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打更声幽远穿过黑暗似有若无飘到众人耳中,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夫人,夜深了,”
一场接着一场麻将,总有人打不起精神头请辞。
赵云脑袋里的那根绳一直紧绷着,闻言抢先道:“夜深了,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夫人小姐凑合一晚,明天一早各位再回去吧。”
“这,”
还有犹豫的,严家老太太麻将一放揣着苍老的嗓音谢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夫人安排。”
赵云现在对这个老太太好感直线上升。
“老大媳妇扶我起来,老婆子我要去歇息了。”
严家老太太此话一出口,其他人顿时无言跟着将军府下人出去。
赵云这时才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手掌揉揉肩颈长舒一口气叹道:“可累死我了。”
李云芍倒杯水给她,笑道:“希望那些胆大妄为的歹徒能早日解决,不然真多人安置在将军府总不是个办法。”
“那要看咱们赵将军怎么想。”赵云一饮而尽杯中水伸个懒腰打哈欠,“回去睡觉。”
夜深人静,李云芍打开房门扒着房楞借力翻上房顶。
层层叠叠高耸的屋顶在黑暗中仿佛成了重岩叠嶂的丘陵,只是城西的天空上方泛着浓烈的红。
李云芍脚尖轻点,在房顶飞速如履平地般疾驰。
此刻的街道万籁俱寂空空荡荡。
不多时,李云芍便听见刀枪剑戟兵器相撞的声音,火光滔天里两方兵戎相见。
李云芍打量一圈,终于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找到一块藏身之地,即隐秘也不耽误俯瞰全局。
刀枪剑戟混战,赵乔楠在后方坐镇,身旁是林远珏和宋轻言。
还有一个从未想到的人物也站出来。
“严广祥,你个叛徒!”
严家家主,本来应该坚定不移站在己方立场上的人物,现在却站在了对立面。
“老张老何何必呢,”严广祥唉声叹气,“赵将军已经跟我们提前商量好,我们只是稍微损失一些,何至于弄到这种兵戎相见的地步?”
“闭嘴!他那是想要一点?他是想要江城势力全部攥到他一人手中!”
张治良火光下面目狰狞急声厉色,“他是想让我们死!”
“老何,你也跟老张一样?可别忘了咱们家眷还在赵将军手里捏着呢。”
严广祥颓声劝说,能劝回来一个是一个,实在劝不了就各安天命吧。
何家家主遥望兵刀背后的赵乔楠,犹豫片刻后丢下手里刀大叫:“赵将军,我投降,但是我何家的私兵不能再伤!”
张治良侧首一拳将何家家主掀翻在地怒道:“咱们说好的一起,你现在投降置我于何地?!”
“老张,你想想严广祥那个滑头那次站队没站对?当年的林家。”
何家家主脑袋一缩生怕怒目圆睁的张治良再来一拳,“赵乔楠也只是想要稳妥把那些难民安顿好,你又何苦想不开呢?”
张广祥冷笑一声,“说的好听,只不过是为你开脱罢了,就算你投降,赵乔楠也不会像以前这么对你。嫌隙一生,怎么可能再回到以前。”
“那也总比没命强吧,命没有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何家家主嘀嘀咕咕,而后转身对着身后追随的商贾道:“你们自己决定是投降还是继续反抗。”
李云芍看着不少的商贾放下手里的兵器准备投降。
街头,赵乔楠手里弓箭已然举起,瞄准。
严广祥霎时噤声,再看向张治良时眼底爬上丝丝悲凉。
“赵将军,再劝劝吧,说不定能减少一些伤亡。”
“严家家主,若是你能劝动,一开始就不会这档子叛乱发生。”
林远珏视线穿过打杀的士兵落在张治良明灭昏黄的脸上。
“可是,”严广祥喃喃,却也说不出什么。
“既然不听命令那就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毕竟赵将军给过很多次机会不是吗?”
宋轻言说着眸中爬上看好戏的意味,张治良一死,还有什么江城三大家。
话音刚落,箭离弦飞速朝着打算亲自上阵的张家家主而去。
霎时,血渐四射,张治良脑门一柄箭羽戳出个血窟窿。
“爹!”
“老张!”
对面瞬间乱成一锅粥,李云芍视线落在准头十足的赵乔楠身上又悄然移开。
赵乔楠敏锐察觉待到看向黑空,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一顿整顿后,商贾的私兵全部举刀投降。
赵乔楠跨过死不瞑目的张治良将不服管教的其他人抓了起来。
宋轻言抬眸看了眼东边沉色微凉的天空,伸个懒腰:“回家睡觉!”
一夜无眠,一夜未眠,一夜无梦,
一夜之间,江城的天变了。
李云芍出将军府时,有人前来报丧,张家主母直接瘫软在地上痛哭。
何家主母连声打探:“我家老爷呢?我家老爷怎么样?”
门口的夫人小姐一时将来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迫切询问。
李云芍弯腰将张家主母扶起,“张夫人还是回去看看吧,张家现在可看着你呢。”
张家主母擦擦眼泪,眼眶噜噜沁泪扶着丫鬟,“多谢。”
李云芍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群人反抗最后只死了张治良一人。
真真是个笑话,也不知道他是得罪了哪个人,直接成了筏子。
滕霄阁
宋轻言蹲在后院呆呆看着冲天的新竹,视线下移注视着李云芍进门。
“回来了。”
“嗯,怎么不去休息?”
“睡不着,”宋轻言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张治良如今不在了,不知道会落在他哪个儿子手上?”
“二公子。”
林远珏跨门出来,“张家二公子昨夜没有出现。”
“不应该啊,他不应该跟他爹共进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