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之前的警察没搜这里么？
就不能用金属探测仪扫一下么？
罗杰其实冤枉了办案的警察。
人家确实搜过了，只是那时底下根本没有包裹。
林霞和她的人在刘老六被捕后，才回过头来埋下这些东西。
“哈哈，没想到吧？”林霞得意地提着包袱，朝罗杰晃了晃，“警察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搜过的地方居然还有东西。
你要不要来看看？这包里面的东西，可是我们这次最大的收获。”
“没兴趣。”罗杰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汉墓里能有什么稀罕的宝贝？
顶多就是一些葬玉罢了。
再加上师父只判了五年，墓葬本身就不可能出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不能不看！”林霞语气一沉，强调道：“只有你看过里面的东西，才不会报警，才会心甘情愿地帮我打掩护。”
“是吗？”罗杰冷笑一声。
“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看一眼就好。”
她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这让罗杰多少有了点好奇心。
“行吧，那你挑几件有代表性的给我看看。”
“隔这么远看？”林霞有些不满地皱眉。
“放心，我视力好得很，我甚至能看得见你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明显在咬牙切齿。”
林霞被罗杰的话噎的一愣，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随后，她似乎没听见罗杰的调侃，直接从包袱里拿出了她认为最值钱的古董：一只受沁严重的玉杯。
罗杰一眼就认出了这件物品，这是汉墓中出土的高足玉杯。
杯子的边缘像指环一样的设计，是秦汉玉器的典型特征。
这种玉杯在汉代极为珍贵，通常由整块玉石打制而成。
“你看得懂吗？”林霞一边展示，一边问道。
罗杰摇了摇头，故意装作不懂，他是想看看林霞知道多少。
没想到，她的知识竟然比他还丰富。
“这是汉代的玉杯，汉昭帝的陪葬墓、徐州狮子山的楚王陵中都有出土，市场价估计至少得八十万。”林霞带着自豪的语气说道。
“啊？这么贵？”罗杰故作惊讶地问道，心里却在琢磨：其实也不过如此。
“对。而且这只是其中一件，其他的宝贝还多着呢！”
在她眼里，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生活在农家院子里，最贵的车可能也就是雅迪电动车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见过什么大场面。
“再看看这个。”林霞拿出了第二件宝贝，是一个白玉剑格。
剑格中还残留着一把约20厘米长的铁剑，显然是出自墓葬，标志性极强。
“这剑格本身就值二十万。如果加上剑首、剑彘和剑珌，等于是一整把完整的汉代铁剑。”
她从包里取出了剩下的几部分，显然墓主人随葬的是一把完整的汉代铁剑。
“加起来，至少值180万！”
“厉害。”罗杰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您可真懂行情。”
罗杰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件物品，心想着以后如果有人想要订购汉代玉器，他一定会推荐这款。
“这些东西我正好在找买家。”
“现在这种文物，不可能公开销售吧？”
“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我可以把这个渠道分享给你。”
“帮什么忙？师父只教了我做旧青铜器，玉器我根本不懂。”
“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替我保密，再帮我找个地方住几天就行。”
林霞轻声说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挑逗，“如果你表现得好，我还会给你奖励的。”
她轻轻咬了咬下嘴唇，向罗杰挑了挑眉。
这显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奖励。
罗杰心想，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自己牺牲色相。
看来报警真是明智之选。
就在这时，罗杰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汽车熄火声。
“有人来了。”罗杰对林霞说道。
“是谁？我需要回避吗？”林霞问。
“不必，阿姨，没听过‘百因必有果’这句话吗？”罗杰嘴角露出一丝讽刺。
“你的报应就是我！”林霞马上接过话茬。
“不是，您的报应是……”罗杰笑着摇头，话还没说完，他已将大门打开。
涂警官走了进来，迅速扫了一眼院内，显然被罗杰突然开门的举动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涂警官皱着眉问道。
“没什么。”罗杰叹了口气，看到涂警官并没有穿制服，心里有些失望，觉得效果差了点。
他指着林霞说道：“你们要找的人就是她，她手上有一袋古董，估计是赃物。动手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明白了。”涂警官点了点头，示意手下行动。
五分钟后，专案组的车队离开了。
罗杰原以为林霞被抓后，案子就此结束。
然而，四天后，当他准备锁门睡觉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请问，林把头在家吗？”
听见声音，罗杰看了眼墙上的钟。
晚上十一点半。
这个时间上门找林霞，显然不是喝茶聊天这么简单，八成是趁夜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罗杰悄悄从门缝瞥了一眼。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衬衫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小，看起来毫无威胁。
“林把头去市里谈生意了，要过两天才回来。”
“哪个市啊？”
“城市。”
“……”
对方沉默了片刻，随后又问：“她有没有让你代办什么事情？”
让自己代办事？
等等，她不会真想在自己这里交易吧？
门外这货，十有八九就是林霞提到的买家。
可惜他来晚了，要不直接打个电话，让涂警官安排人把他“请”去看守所里慢慢交易？
就在这时，罗杰无意间瞥到，停在自家路边汽车里坐着的是周角寿。
罗杰皱眉问道：“你是博物馆的？”
“没错，林把头都跟你说了吧？”中年男人答得很自然。
“哦，对对对，她是提过。”
博物馆的人跑来买盗墓贼的东西？
这倒不是没听说过，一般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违法收购，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私利；另一种则是通过正规途径紧急抢救文物。
眼下，罗杰还分辨不出这两人到底是哪一种。
不过既然对方有正式身份，事情似乎还不至于失控。
他决定再观察一下，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罗杰收起手机，暂时打消了报警的念头。
他想看看，这俩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罗杰避开周角寿的视线，打开了半扇门，“进来聊吧，怎么称呼？”
“叫我老罗就行。”
“原来是罗先生，欢迎欢迎。”
“能先看看样品吗？”
“当然没问题！”罗杰一口答应下来。
这位罗先生运气不错，罗杰正好用剩下的玉料仿了几件汉代剑饰套件，每件还带着铁剑的锈蚀痕迹。
这些东西刚从做旧池里捞出来没多久，表面风干后还没来得及收拾装盒。
“稍等一下，我去取来给您瞧瞧。”
罗杰顺手打开院子的大灯，把整个场地照得通亮，确保每个角落都在摄像头监控范围内。
回到房间，他从那几件仿品里随手拿了一套，用毛巾托着走了出来。
“罗先生，您瞧瞧这个。”罗杰将剑饰放在桌上。
只见老罗熟练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支带放大镜的小手电筒，看上去和白老师常用的那款几乎一模一样。
他打开手电筒，对着玉剑首打光。
罗杰心中暗笑：注定是瞎折腾。
如果这么容易就能看出真假，当初白老师也不至于在自己面前翻车。
老罗仔细查看了玉剑首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老罗的神情，罗杰开始琢磨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如何把门外的周专家也请到摄像头下，让他也亮亮相。
正当他犹豫着下一步计划时，不远处墙边突然响起一道阴森森的声音：
“好啊，你们居然在半夜搞文物交易。
哈哈哈，被我抓个正着了吧？”
老罗下意识地拿起手电筒，朝着声音的方向照去。
灯光下，一个猥琐的老头正趴在墙头上，像只缩头乌龟，只露了个脑袋出来。
罗杰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结果却是隔壁的老王。
这老东西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次老王撞塌墙，顺手偷走了一件青铜器后，就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今天突然冒了出来。
老王骑上墙头，“本来想偷点东西的……
不过，啧啧，没想到撞见你们在干违法买卖文物的勾当。”
老罗低声问道：“这人谁啊？”
罗杰撇撇嘴，“村里的名人，一个专业偷鸡摸狗的破落户儿，村里的毒瘤。”
“这种人就不该留着。”罗杰朝老王冷笑了一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故意吓唬他。
老罗也配合地瞪了老王一眼，吓得隔壁老王一哆嗦。
墙头的老王本就坐得不稳，这会儿腿一软，“啪叽”一声摔到了院子里。
罗杰有些心疼自家院子，皱眉嘀咕道：“不会把地面砸坏了吧……”
老王这老家伙身体是真结实，竟然爬起来拍了拍土，完全没事。
他一副嬉皮笑脸的说道，“别动不动就灭口啊。我也不是啥正经人，你们随便给点封口费就行，我嘴严得很。”
于是，一个买古董的，和一个偷古董的，竟然在罗杰这个造假古董的院子里，开始了莫名其妙的讨价还价。
罗杰倒是乐得清闲，泡了杯茶坐在旁边看戏。
罗杰坐得住，有人却急了。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喊声：“老罗，你怎么回事啊？”
喊话的正是周角寿。
他和老罗早就约好了，如果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老罗会用手机的一键SoS功能通知他。
他则会直接开车撤离现场，并顺带照顾好老罗的家人。
可现在，老罗进去都快半个小时了，既没有警报也没动静，周角寿等得心里发慌。
出于谨慎，他还是下了车，走到门口大喊了一声。
院子里立刻传来老罗的声音：
“老周，我没事！算了，你也进来看看吧！”
周角寿从门缝往里瞧，发现老罗盘腿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被折腾得够呛。
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老头，两人中间隔着三四米，气氛诡异得很。
推门进入后，周角寿皱眉问道：“你们这是干嘛呢？练气功呢？”
“别提了。”老罗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对面的老头，“这位非要让我给封口费，怎么谈都谈不拢。”
“封口费？”周角寿眉头一挑，“你见过买家还要额外给钱的吗？这不是坑人吗？
林把头呢？她怎么不管管？”
“呃，老周，你搞错了。”老罗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位不是卖家，他是……目击证人。
林把头不在，是个小哥和我对接的。”
说到这儿，老罗突然四下看了看，问道：“咦，那小哥呢？刚刚还坐在这儿的。”
隔壁老王懒洋洋地插话：“大概去泡茶了吧，他的手机还在桌子上呢。”
老罗摆摆手，“反正情况就是这样，他开口就要50万，我磨了半天嘴皮子，他才肯降到25万。”
说完，老罗看向周角寿。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周角寿拿主意。
周角寿摸了摸下巴，“你凭什么要这么多钱？
封口费意思意思就行了，几万块撑死了。
一次活儿的利润都给你了，我们还不如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