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皆是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心情凝重的众人循声望去,迎春匆匆跑了过来,她神色焦急,发丝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赶来未曾停歇。
一进屋,见到直挺挺跪在一众人身前的贾琮,顿时泪水夺眶而出。深知贾琮这般行径,无非是为了自己。
这让她十分内疚!
迎春快步走到贾琮身边,缓缓蹲下,用手帕轻轻擦拭着贾琮脸上溅到的灰尘与细汗,声音颤抖且带着哭腔说道:
“三弟,你这又是何苦......”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贾母,哽咽着说:“老祖宗,此事还请您不要责怪三弟。他是为我着想,才会如此冲动。”
而后,迎春又看向贾赦和邢夫人,微微福身,轻声道:
“老爷,太太,女儿知道你们是为我的将来考虑。
既然都已这般决定了,女儿愿意听从你们的意愿,只求你们不要怪罪三弟。”
说到此处,她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她生性懦弱善良,向来逆来顺受,面对这样的场面,满心恐惧与无助,但此刻为了护着为自己出头的贾琮,那便如了父母的意愿吧。
贾赦听了迎春这话,脸色并未缓和,冷哼一声道:
“哼,知道听话就好。这事儿没得再商量,孙绍祖那边的聘礼都已经下了,难不成还能悔婚不成?”
邢夫人可不会违逆贾赦的意思,也在一旁帮腔:
“你这孩子,平日里就没个主见,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况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任性。”
贾母看着迎春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虽有不忍,但大家族的规矩和颜面摆在那里,也一时难以决断,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唉,这事儿本想着给你寻个好归宿,可如今......罢了,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暂且就这样吧。
只是琮哥儿,今日这般冲动,虽说是为了你,但冲撞长辈、扰乱家规,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贾琮一听,连贾母都如此说了,那他这不是白跪了吗!?
顿时就急了,从地上站起身,挺直了腰板,满脸悲愤的大声说道:
“老祖宗,孙绍祖品行恶劣,迎春姐姐嫁过去必定受苦,别说受罚,便是要我这条命,我也绝不后悔!”
贾政在一旁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
“母亲,琮哥儿此举虽莽撞,但也是出于对迎春的爱护之心。
再者,这孙绍祖的品行确实有待查证。
依孩儿之见,不妨先缓缓这婚事,派人去大同仔细打听打听孙绍祖的为人,再做定夺也不迟。”
王夫人也点头附和道:
“老爷说得是,老太太,婚姻大事非同小可,若是真有隐情,误了迎春的终身,那可就不好了。”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
“老祖宗,叔叔婶婶说得都在理。要不就按叔叔说的办,先派人去打听打听。
况且啊,这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这要是查了个清楚,也好让大家都安心些,趁着这大喜事大伙也能跟着一同高乐呢!”
贾赦一听,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来反对我不成?我才是迎春的父亲,这事儿我还做不了主了?”
本来听了王熙凤的话还有些犹豫的贾母瞪了贾赦一眼,沉声道:
“老大,你莫要再任性。这事儿关系到迎春一辈子的幸福,大家也是谨慎起见。你平日里也该多上上心,总是这般糊涂!”
贾赦被贾母一顿斥责,虽心有不满,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闷声闷气地站在一旁。
此时,迎春依旧蹲在贾琮身边,泪汪汪地看着众人,她生性懦弱,面对这般争执的场面,除了哭泣,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琏见场面有些僵持,便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既然老祖宗都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按老祖宗说的办。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各自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
贾赦听了贾琏的话,不但没有就此罢休,反而更加不依不饶起来,指着贾琮骂道:
“这怎么能就这么算了?琮哥儿犯了这么大的事,公然顶撞长辈,简直是倒反天罡,
如此大逆不道,若不加以严惩,府中规矩何在?此事绝不能轻易罢休!”
众人听贾赦这般言语,皆是面露难色。
贾琮却是一脸决然,毫无惧色地直视贾赦,大声说道:
“好,既然父亲非要个说法,那我便给个说法!
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还请下人们和丫鬟们都退出去,不得靠近。”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对贾琮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摸不着头脑。
贾母略一思忖,沉声道:“罢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于是,一众丫鬟小厮纷纷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贾府的几位长辈和贾琏、迎春等人。
待众人退去后,贾琮面色悲痛,突然从怀中掏出早就藏好的一把小刀,高举左手,毫不犹豫地朝着掌心狠狠扎去。
“噗”
鲜血顿时涌出,溅得周围一片殷红,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惊呆了众人。
“三弟!”
迎春吓得尖叫一声,差点昏厥过去,她哭着想要扑过去,却被身旁的人紧紧拉住。
贾琮也快速后退躲开众人,手中用力,拔出小刀,再次带出一地的鲜血!
贾琮紧咬着牙,强忍着剧痛,眼中含泪,悲愤地控诉道:
“父亲、母亲,这么多年来,你们何时真正关心过我?何曾疼爱过我半分?何曾有正眼瞧过我?
我在这府里,如同蝼蚁一般,无人问津。
今日我为了迎春姐姐的终身大事,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们便这般容不下我!
我不想再活在这冷漠无情的贾府,不想眼睁睁看着姐姐往那火坑里跳!”
贾琮顿了顿,喘息着,眼中满是死意,望着映红的小刀,咧嘴惨笑,继续说道:
“我今日来此,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
此生我唯有对不起的,怕不过就是玌二哥对我的寄以厚望吧...既如此,我便唯有来世再报吧!
常言道:生而养之,断头可还。
今日我便将这条命还给你们,从此刻起,此生不再欠你们分毫,愿来生也再不相见、再不亏欠! ”
说罢,贾琮又举起刀,朝着自己脖颈抹去。
“不要!!!”
众人见状,皆是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