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宝贝。”
Amon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很快笑起来:“你不用这么聪明的。”
“既然都猜到了这么多,那这一次,你就彻底变成空白,好吗?”
温柔的、带着诱导性的话语徐徐铺陈在耳边,“梆—梆—梆”的敲击音响起,顾辞的眼神重新变得黯淡无光,像是瞬间被抽去意识的人偶,只有漂亮的空壳。
在最后失去意识前,Amon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像是在苦恼:“哎,每次都是这样,乖乖的不好吗?”
“把她带回去,通知梅花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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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的雪花滑落在衣领,很快又化为微不可见的水渍,很快又有新的滑落在脱下的大衣上,还有的尚未融化扣在深墨色毛衣上,透出一阵难言的清冷来。
第一眼看到江时景的时候,徐衍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从前温文尔雅的少年从他身上被剥去,取而代之的是寸寸不让的锋利,眉眼瑰丽冷冽,他好像什么都不关心,对什么都无所谓,这样的江时景,让徐衍以为他看到了Alex。
也是这样,沉默、冷冽、不近人情。
他很久没有见过江时景了,对方的变化让他惊讶,他自诩早慧识人,但此时他突然分不清,江时景的阴霾,究竟是全因殷浔的消失,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卫昭那边刚刚来了电话,陆慈安不愿意放走殷浔,后者应该是一直在被控制,而且很可能失忆了。”
江时景的脚步很快,闻言他什么也没说,徐衍甚至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
“他们会先去槟屿。”站在Aurora大楼的电梯里,江时景开口了,“一定要拖住他们,把他们留在国内。”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徐衍听到江时景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不会再让她消失了。”
徐衍下意识皱眉,这一句话很正常,但是怎么听怎么怪异——
这种口吻,真是太像陆慈安会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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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航班上,江时景先联系了一个人。
薛知微一边嚼三明治一边接通了他的电话:“咦惹你在飞机上?我听钟越州说你去环游世界了?不找殷浔了么?”
虽然尽力封锁了消息,但是突然被送走的卫澜、一夜之间开始熟络亲密起来的江卫两家,以及心情明显好转的南苏,似乎都昭示着南苏真正的女儿被找到了,加上来源可靠的小道消息说那也是卫行止的女儿,这本来应该是一桩喜人的好事,但是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突然又恢复了寂静,卫家对女儿密不公开,江时景离开京城,卫昭也神出鬼没的,京城内那帮人的嗅觉是最敏锐的,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至少能确定一点——那位真正的卫家千金,此刻既不在卫家,也不在江家。
从之前江时景让她检测药剂开始,薛知微就猜到了一点,只是她还是有点震惊:“竟然还没找到么?我以为你都有出去玩的心思了,应该早就找到了才对。”
几天没见江时景,他似乎瘦了一些,只有一双眼睛仍旧是乌漆如墨,沉静自持:“你在家吗?”
“在啊,你要找我吗?”
“只有你一个人?”
薛知微没理解他话的意思:“现在是,我男朋友出去了,还没回来。”
自从毕业后,她就搬出了薛宅,一直和裴源澈住在一起。
薛知微的脑子很灵光,但是大部分时候很恋爱脑,这大概是裴源澈对她下手的原因之一。
“你那个男朋友,”江时景的声音很冷,冷得薛知微一激灵,“隐藏得很深,他也是p.I.A的人。”
薛知微有些茫然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她是江时景身边少数几个知道p.I.A是什么的朋友,知道那是一个灰黑色的组织,但是裴源澈……
“真的吗?可是我家里查过阿澈,他的背景很干净啊……”
得亏是世家出身,薛知微在认真谈恋爱之前还是留了个心眼,查出来裴源澈实在是个家世清白的君子:出身高知家庭,父母早年间已经移民海外,一路顺风顺水,在专业领域也非常优秀,和她非常合拍——
“你查到什么了?查错了吧。”
这才多久,薛知微就已经这么死心塌地了,该说是裴源澈的手段太高明了么?
从出国开始,江时景就没有停下过。
他以槟屿为圆心,一寸一寸地搜寻草灰蛇线,结合之前殷浔给的线索,任何踪迹他都有耐心去查找,散落的拼图重新拼凑成图画,虽然并不完整,但是已经足够了——
“他是红桃A,极善揣测玩弄人心,很不幸,你也是他的猎物之一。”
薛知微端着咖啡杯的手有些抖,她显然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你有证据么?”
视频里的江时景似乎被她无语到了,沉默了一会儿才扔下最后一句话:“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你只要别把任何关于殷浔或者我的事透露给你那位男朋友就可以了。”
他一直很奇怪,是什么直接促成了陆慈安在江宅就把殷浔带走,一定有一个点燃根本矛盾的导火索,直到他回忆起那晚,除了殷浔与南苏长谈之外,就只有一点:殷浔知道陆慈安换了她的药。
生病、吃药,这是维系他们之间关系最强的纽带,也是殷浔还对陆慈安保持信任的最大原因。只要殷浔还在生病、需要吃药,那她就离不开陆慈安。
但是如果这条线没有了呢?
那她最后的信任也没有了,她是一个心理健康的正常人,可以过正常的人的生活,不用依赖任何外物就可以活下去,自然也不会再需要陆慈安。
所以那一晚,在殷浔快要意识到真相时,陆慈安选择从江宅匆匆带走她,包括后面在医院里,诱导她离开,彻底软禁她,让她失去记忆,重新变成菟丝花。
陆慈安的性格,也由此暴露无遗。
病态、扭曲、不择手段、占有欲强。
就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