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了一会儿后,裴灼兮离开了空间,睁开了眼,起身走到门口,抬头望向天空,正巧云层遮日,而又离去。
她默默看着,不发一言,也一动不动,像是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傀儡。
公务处理完的绛聿骁走到她身后抱住她,环住她的腰,目光跟随她的视线:“在看什么?”
天空此时湛蓝得犹如一段华丽的丝绸,云朵点缀其中,偶有几只飞鸟经过,便形成一幅绝美风景。
只是裴灼兮心不在此,比起望着天空发呆,她更多的是借由天空看向它潜藏在后的本质,那也是她如今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
裴灼兮摇了摇头:“绛聿骁,你有过……渴望而不可得的时候吗?”
绛聿骁睫毛轻扇,他知道她想要的,可他宁愿被自私支配,也不愿就此放她离开。
他很确定,一旦她离开,离别时的那一面将会是此生最后一面。
三年之约越是靠近,他便就越发焦虑。
他有,而且是他无论如何作为,都无法得到的,也无法改变的。
“只有你,只有你会让我渴望而不可得。”
裴灼兮对这话没有太大反应,这在她意料之中,也在她意料之外。
“……我喜欢诚信的男人。”
绛聿骁突然自嘲一笑:“裴灼兮,你可真是折磨死我了。”
裴灼兮抿了抿唇,生硬的换了话题:“……出发吧。”
她挣开环住腰的手,朝门外走去。
绛聿骁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手伸到空中招了招手,下一刻面前便出现一名暗卫:“主子有何吩咐?”
“先前计划提前,并舍弃一切可能阻碍的变数,对了……告诉那人,胆敢动什么歪心思,我不介意帮他松松筋骨。”
话罢,绛聿骁追了出去,跟上了裴灼兮。
直到绛聿骁离开前,暗卫都在抱拳行礼,而绛聿骁离开之后,他才重新隐于暗处藏匿。
绛聿骁追上裴灼兮后,他轻喘着,片刻便平复了呼吸:“你要带我去哪?”
裴灼兮故作神秘,没有让绛聿骁捕捉到一丝踪迹:“别问别想,到了你就知道了。”
绛聿骁只得作罢,一路上沉默寡言,脸庞像是恢复成了他们初见时的那般冷若冰霜。
在外人眼中,绛聿骁从没变过,他一直是那个冷血无情的零王,是只要一靠近,就会被他的武威所震慑的君林战神。
可在裴灼兮身边,他幼稚得像个小男孩,无理取闹,不听话还自我攻略。
绛聿骁对此毫不自知,而裴灼兮也没对此上心,就好像无论绛聿骁怎么样,她都习以为常。
两个人出了府后,绛聿骁就见她的步伐在朝城门走去,他不禁发问:“你要出城?”
裴灼兮不置可否,加快了脚步。
绛聿骁作罢跟了上去。
出城后,裴灼兮走到距城门口约莫一千米的山脚下,驻足仰望,企图看到那似乎藏在云中的山顶。
绛聿骁走到她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你想登山?”
带他出来就只是登山吗?
绛聿骁莫名有些失落。
裴灼兮点了点头:“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光顾着忙,都没怎么玩过。”
绛聿骁微愣,他怎么忘了,这个人原本跟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啊!
只见裴灼兮将手摊开,下一刻便出现了一台拍立得在她手心上。
绛聿骁又见她拿出新奇玩物,好奇的凑近了几分:“这是何物?”
“这是相机,只要按下一个按钮,就可以留住眼前所见的美好。”
话罢,裴灼兮朝绛聿骁拍了一张照。
绛聿骁被这架势吓得退了一步:“你这是作甚?”
裴灼兮只是笑笑,而后待照片出来后,将其递给了绛聿骁。
绛聿骁狐疑接过,瞬间惊奇的发现照片上的自己栩栩如生,仿佛将他关在里面般生动。
裴灼兮解释道:‘“在我们那个时代,想要记住一个人的相貌,除了脑子,还有这个。”
无需画师作画便可将人的相貌画下来?
绛聿骁为此物着迷,撇下脸面让裴灼兮教教他怎么使用。
裴灼兮自然没拒绝,手把手教他该怎么拍,简单说明下后,绛聿骁立马便上手了。
凭借高超的审美,他尝试的第一张照片,裴灼兮给了他满分的评价。
绛聿骁喜出望外:“我替你拍,你且玩着。”
裴灼兮应声,但她让绛聿骁将拍立得给她先。
绛聿骁有些慌:“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裴灼兮忍不住笑出声:“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们来拍张照再出发吧。”
绛聿骁微愣,而后脸红的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裴灼兮抬起他的头:“不要看地上,看镜头。”
而后她将手放在绛聿骁的腰上。
后者身形一僵,却见裴灼兮毫不自知,便也厚着脸皮揽住她的肩。
按钮按下,一张照片出炉。
绛聿骁将相机要了过来,在裴灼兮看着手上的照片时,他俯身吻上她的脸颊,拍下了这一幕。
这回到裴灼兮不知所措了,她呆了一会儿,笑着应付过去。
绛聿骁拍完还挺自在的,甚至还正经的拍了一张他们两个。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两张照片,将会成为他变成疯子时唯一可以让他清醒的解药。
不过这只是后话,现在的他偷偷将那两张照片藏在领口,正为自己得到的东西而沾沾自喜着。
裴灼兮看破不说破,假装没看见他的举动,抬脚便走上了山路。
绛聿骁拿着相机跟在身后,距她始终一臂左右。
路上,两人说说笑笑,裴灼兮讲述着现代生活,绛聿骁则讲述着前世故事。
精彩故事呈现在两人之间,连上山都不那么枯燥了。
只是故事终会讲完,山也刚刚好高。
两人来到山顶,将山下的景观一览无遗。
绛聿骁感叹着:“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自由了,世间之大,谁也不甘只困在一处地界。”
裴灼兮点头附和道:“我见过天底下最美的景象,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去羡慕困在笼中那被人精心照顾的鸟雀?”
绛聿骁听着很不是滋味。
这个意思,是说哪怕他对她再好,只要鸟笼开了,她便会飞走,再也不回来吗?
“……不做鸟雀,那你想做什么?”
“成为鹰,翱翔于天地之间,无拘无束,任我猖狂而能不计后果。”
绛聿骁呢喃着什么,最后嘴张了张,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突然他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看着眺望远方的裴灼兮良久。
直到裴灼兮走近,坐在他旁边才开口:“不能为我停下吗?”
裴灼兮深呼吸片刻,说道:“我停下来过,然后我伤得遍体鳞伤,你要我如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