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鲁阿吉的家才发现这个人不是一般的迷信,估计在他心里自己已经得道成仙了,桃木剑,八卦镜,朱砂符,铜钱,凡是能在电影里看到的东西这里都有,也不知道他买这些东西的初衷是什么。
当真以为能辟邪除祟?
除了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鲁阿吉的房间整体还算干净整洁,厨房没有油烟气,应该不会开火煮饭,最多烧水泡个面,垃圾桶里好几种口味的方便面盒,厨房外面是阳台,装有防盗栏,一个角落里堆着杂物。
秦柏川说:“怎么这么多纸箱?”
最上面有一个长方形的纸箱比其他的要新一点,目测有二十厘米长。
秦柏川把纸箱几面都看了,没有地址收货人,只有一个奇怪的图案,他看不出来像什么,拿去给队长:“这个好像刚刚能装下。”
谢令程在看鲁阿吉的电脑,一台很旧的联想笔记本,好多地方磨掉了漆,应该是在二手市场淘的。
电脑有密码,只能拿回去让技术员破解。
谢令程也看了纸箱,断定就是装降魔杵的纸箱,只是没有快递单,那个图案着实奇怪,神圣中带着邪恶,仿佛是一只眼睛,又仿佛是一条盘旋着的龙?
秦柏川在网上搜了一下,没有搜出同样的图案。
谢令程把纸盒装进证物袋里:“回去检测一下指纹。”
屋子没有什么好搜查的了,鲁阿吉是个简单的人,生活简单思想也简单,能做出那样缜密的杀人计划,可见他对燕芝已经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爱。
可惜,这份爱掺了毒,谁都不敢接受。
他们离开时,隔壁的房门打开了,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老太太佝偻着被岁月压弯的背,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栏杆,哆嗦着枯瘦的双腿,秦柏川担心她摔了,一路搀扶到楼底。
“谢谢你啊。小伙子,你心底好,你长的俊,婆婆告诉你们,别租那间屋子,闹鬼,我也给那个小伙子说了,他不听,因为房租便宜,后来啊,就被鬼附身了。”
谢令程挑眉:“怎么说?”
“他那屋子老是半夜三更的有人哭,有人笑,一晚上都有人在走路,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但还听的见,谁半夜不睡觉,又哭又笑,不是撞鬼了是什么?”老婆婆叹了一口气,“那小伙子人还不错,经常帮助我,帮我买菜,扔垃圾,是个好人。我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是不是搬走了啊?我一看到他就想起了我的孙子。唉,想孙子哦,不知道死前还能不能见他一面。”
老人摇了摇头,即使没人听,也一个劲儿的念叨。
谢令程没有告诉她鲁阿吉杀人了,判了死刑,只等他父母来见他最后一面。
技术部花了两天时间才破解了鲁阿吉电脑的密码,桌面非常的杂乱,各种图标文档文件夹,占据了一半的电脑桌面,文件夹里乱七八糟的,大多都是没用的,其中一个盘里装着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看的爱情动作片,还有一个文件夹里全是燕芝的照片。
谢令程眉头紧锁,不知道他对这些照片有没有做过什么事,一阵反感,合上了电脑。
鲁阿吉对于降魔杵和蛊的来历还是一言不发,不仅仅这个问题不回答,问什么都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人,将行尸走肉表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他不肯说,估计永远都找不到出处了。
鲁阿吉的父母不远千里过来,他还是一副麻木呆滞的表情,似乎不认识他们了,好像真的鬼上身了,老两口哭的心碎样子在谢令程脑里频频出现。
那样的家庭,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尤其是能在大城市读书的孩子,前途不说无量,至少是一家的人希望。而他却因为一个爱而不得人就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整个家庭都随之垮了。
施苗也是,善念就在一瞬间,若那时能再忍一下,后果会完全不一样。
相比之下,其他人就好多了,没有谢令程那样多愁善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秦柏川面带关切:“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休息几天?”
谢令程摇头,“上次让你查的那个外国人有消息了吗?
“哦,那个啊。”秦柏川嘿嘿两声,“真有你的,还真查到了。四年前有一个叫弗兰克的从意大利来中国,全名叫什么不记得了,当时的签证是半年,但半年后一直没有回去,也没有继续签证,出入局的人联系过,没联系上,每天那么忙,也就没管了。”
弗兰克长的那样强壮,又被毁了容,一般人不敢接近,能制服他并一下拧断脖子的人是个跟他一个强壮的人,不是仇家就是来自组织内部,也就是说中国境内可能还存在一个Se.c组织的人。
他会排名第几?又为什么杀了他?任务失败,还是背叛了组织?
死在半夜狂欢后面的巷子里,杀他的人会不会当时也在酒吧里出现过?
那么多人,谁会有嫌疑?
无数张面孔闪电般的在谢令程脑海里闪现,蓦然停在了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身上。
会是他吗?
秦柏川说:“这人已经死了,又是国外的,跟咱没有关系,你还要查吗?要查也只能去纽约查,他的国籍是美国的。”
“当然要查。”谢令程没有由来的起身,秦柏川茫然的跟着起身:“去哪儿查啊?”
“去医院。”
“医院?什么鬼……”秦柏川突然明白过来,呵呵道:“不是说不感兴趣吗,人家住院你出钱就算了,还天天去探望,这是老婆才有的待遇啊。老实说,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谢令程淡声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秦柏川牙疼似的:“后面那句我当没听到。”
一晃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再有几天燕芝就可以出院了,谢令程竟有些舍不得,不是不想燕芝痊愈,健康的离开医院,是产生了一种不该有的情绪,虽然很淡,时有时无,仍然让他烦恼。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形容那个情绪——应该就是伤感。
因为出院后,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不是见不到,是没有正当合适的理由。
我为什么想再见她呢?谢令程问自己。
因为她有张漂亮的与众不同的脸蛋?当然不是——不,有一部分这个原因。虽然她冷冷的,说话也不动听,但笑起来真的很美,仿佛在看一朵美丽的花绽放,看的人心情是愉悦的。
还有就是,可能是可怜她吧,又要回到打工自己赚钱养自己的日子了。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谢令程发现来探望燕芝的人除了邱曼还是邱曼,偶尔邱曼男朋友会来,顾清风总是在他走后再来,除此之外没有看见第四个生物。
这姑娘的人际关系咋就差成这样?
谢令程便随口问道:“怎么都没个人来探望你?”
邱曼瞪着眼:“我不是人么?”
谢令程看着燕芝:“我是说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的家人一点也不知情?”
邱曼嘴快:“你不知道么,芝芝她是孤儿。”
“孤儿?”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看着燕芝淡漠的表情,谢令程声音有些发虚:“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燕芝低头剥着葡萄皮,不紧不慢的说:“或许有吧,但谁会收留一个无父无母的人呢,况且她还命硬克人。”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谢令程皱着眉,突然就感觉不畅快了,一直不畅快到现在。
他觉得自己应该早想到的。
不缺钱,做什么兼职。不是孤儿,去什么贝乐家?
没人心疼,还要被人排挤,说成命硬克人父母才去世的,连亲戚都不想要,换作谁都受不了吧?真的难以想象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这样的环境长大,仅仅是淡漠的性格,谢令程觉得已经很好了,换作别人不知道有多偏激,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跟自己一样。
最近烦心事太多,像团乱麻似的滚来滚去,导致谢令程白天情绪不高,晚上还做梦,也不是没做过梦,只是没做过那么奇怪的梦,从知道燕芝是孤儿的那天晚上开始,他的梦境可以媲美爱丽丝梦游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