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安妮独自在血色的旋涡里游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颈窝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停住脚步,抬手摸着疼痛的地方,“这里好像有一个烙印……”
是什么呢?她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烙印的地方越来越痛,她皱紧眉头。
“疼,沈峤!”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她吃了一惊,沈峤是谁?
脑海里忽然涌现一些零星的片段。
星星……
萤火虫……
似乎在某个夜晚她也说过相同的话
她的心隐隐痛起来,像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老婆……老婆,求你别不要我。”
是谁在叫她?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悲伤。
她眼眶变得酸涩,好不舍,不舍得他伤心。
外婆、小姨还有妈妈在不远处喊她,“安妮,走了,我们回家了。”
馥安妮捂着胸口,她的心太痛了,她一个劲的摇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哭着喊道:“不,我不要走,我的家是沈峤!”
“沈峤!”馥安妮清醒过来,如同溺水的人,睁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
像是想起来什么,她挣开沈峤的怀抱,着急问道:“你的手?”
看见她清醒过来,沈峤眼眶泛红,声音还有些发抖,“老婆别急,我们马上去医院。”
馥安妮没有半分犹豫,马上拉开车门,把他按进副驾驶,又替他系好安全带,然后坐进驾驶位,一脚油门直接踩到了医院。
清创室里,她眉头紧锁,盯着医生给他清理伤口,因为担忧,嘴唇早已经失去了血色。
沈峤牵着她的手,把人带到自己跟前,仰头安慰她说道:“我没事,你不要这么紧张。”
馥安妮也顾不上医护人员在旁边,抚着他的脸颊,静静的看着他。
医生缝好针上好药,嘱咐两人今天先到医院住一晚观察情况。
回到病房时,崔庆也到了医院,正在房门外等着。
看见沈峤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不禁皱起眉头。
除了打黑拳那几年,几乎没再看他受过什么伤。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家老板说不定是天神下凡,无所不能,刀枪不入。
他收起胡思乱想,刚想说话,就被沈峤眼神制止,心领神会的闭上嘴。
沈峤转过身子,用没受伤的手抚着馥安妮的脑袋,“老婆,你先进去等我好不好?我交代两句就回来。”
馥安妮凝着他的脸,现在她只想守在他身边,一刻都不想分开,怕分开就……就会失去他。
可她也知道这样惶恐不安的情绪会连带着困住沈峤,会让他束手束脚。
心里艰难的拉扯,最后还是点头,转身推开房门。
等病房门关上,崔庆才小声说道:“boss,已经安排人送那几个打手回海城了。”
沈峤目光紧盯着房门,简单交代两句,“暂时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回海城。”
“要不我安排一些人来守着吧。”
“不用,姓盛的没那个能耐,叶家也不会对姓盛投入太多。”
知道老板心里着急回病房守着嫂子,崔庆没再多说什么。但酒店离得远,他不敢掉以轻心,在旁边的小招待所里开了个房。
沈峤刚进病房,馥安妮就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把手心里的药一块递给他,“先吃药,吃完药我帮你洗澡。”
要是平常听见她帮他洗澡这样暧昧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但现在,他心里只担心她因为受了刺激而出现意外,再没有半点旖旎心思。
他接过药,就着水吞下,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她,一直默默的观察着她。
馥安妮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了担忧,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下,钻进他怀里,小声说道:“以前我可以一个面对生老病死,可是现在我好像被你养得越来越娇气了。我是有一点难过,但是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我现在就是想照顾好你,让你早点恢复。”
沈峤怎么可能不担心?她明明身子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
大手抚着她的后背,“吓到你了?吓到了就告诉老公,老公哄你。”
明明一直都在忍,也忍得很好,可是他一句关心的话,馥安妮堆砌出来的坚强瞬间崩裂,各种复杂情绪从裂缝里往外涌。
明明受伤的是他,他为什么还要担心自己!还想着来哄自己?
她心痛得快要窒息,恨不得受伤的是她!
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刚结婚那会,她跟沈峤之间的底线是隐婚。一旦碰触她的底线,她就会像刺猬一样。
但现在,她的底线是沈峤这个人,就算是沈峤自己也不能碰这个底线!
她摇了一下头,推开他,目光不再温柔, “是,吓到我了!沈峤,我被你吓死了!你怎么可以用手去挡刀?”
她疾言厉色,浑身是刺。
馥安妮最后一句话,也狠狠撕开了沈峤的隐忍!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惹她着急,沈峤肯定第一时间先把错给认了。可是今晚这件事,他也压着怒气,气她不顾惜自己替他挡刀。
一想到那把刀差点捅进她后背,他心里就燥得很,也痛得很,更害怕从此失去她。
心里的恐惧被释放,他急需冷静。
从兜里掏出烟盒,抖了一根出来用嘴咬住。
馥安妮这会正在气头上,眼眶红得跟充血似的,没去帮他点烟,也没有阻止他抽烟的意思。
没找到馥安妮之前,他常常抽烟,但自从跟她在一起,他就很少抽烟了,就算偶尔抽也会避开她。
沈峤走到阳台上,取出打火机点上。烟头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沈峤深抿了几口才克制住心里的恐惧和躁动。
房间里,气氛已经不像刚进门时那般缱绻温馨。两人心底最真实的压抑被捅破,怒火从暗流涌动到现在已经是明面上摆着。
他压住胸腔里的躁意,说道:“那把刀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你替我挡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办?”
他失去过她,那些她不在身边的日子,他就像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趣,他根本不敢回忆那些日子,如今再叫他失去她,他不敢想像……
“事情是因我而起,那就应该我来承受。”
这件事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知道她和沈峤在一起的人,并且有伤害沈峤动机的人,只有盛洺。
盛洺刚回国不久,跟盛洺有牵连又有能力帮盛洺动手的人,只有叶家。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馥安妮对沈峤是既自责又心疼,更担心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发生,她能做的就是让沈峤不要再为她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