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尤雅说：“他们都知道姜心一才是你的现任，出去吃饭带着你前妻，这会让人很惊讶，很无语，连带你人格塌方，他们会想，你既然已经与姜惟结婚了，她人不在，你是不是背着她在偷人，而且明目张胆……这与答谢于院长和徐医生不一样，当时，我是出于他们对我的帮助，我参加宴请，表面是你请客，实际上是我在请客，这么安排才毫不意外。”
她又说：“你看刘玥玥就相信了，认为晚上我们没有在一起。如果你非要去，还是不带我了吧？”
沈在心说：“现在已经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杨总跟刘玥玥不一样，刘玥玥和我保持着距离，我们其实没那么熟悉，但杨总呢，就在心相融医院的楼上，我不止一次带你去过原膳，你觉得院里没有风言风语吗？你觉得我不介绍你是谁，大师兄就不认识你呢？何院长就不认识你呢？刘英就不认识你呢？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瞒不住杨总了，瞒不住，就变得无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将来刘玥玥也瞒不住，反正因为我们之间畸形的关系，我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就看你自己。”
尤雅嗤地一笑：“你破罐子，我又不是，算了，晚上我在家热鸡吃，你自己去赴宴吧，别喝酒。”
终于得了一道圣旨。
沈在心用手圈了个oK。
下午是要给原膳后勤腾办公室，找了间单独的办公室，还装了一台电脑，用来安装餐饮供应链软件。
这是要和厨房后台打通的。
雷司令带着两个人来。
他还是给沈在心省了不少钱，他跟软件提供方合作，属于他采购回来供应甲方，人家给他的是一个同行价，否则就是定制改动，软件提供方直接面对甲方，那可都是狮子大开口了。
大家都没多说什么，就是大师兄围着转了好几圈。
他这个年龄的人，怕学不会，说自己学不会，又怕沈在心不愿意。
又在原膳开了个会。
沈在心给他们强调供应、制作、销售一体，怎么形成精细化管理。
沈在心讲得是口干舌燥，然而大家接受能力有限，一点响应都没有。
沈在心讲完，雷司令又装模作样讲操作。
他讲采购怎么采购，采购合同怎么打印，采购供应商怎么管理，采购完怎么入库，入库怎么验收，哪些是欠账购入，哪些是现金购入，财务那里流程怎么走，入库之后，厨房材料消耗和成品数据对比怎么看。
整个流程是雷司令筛选过，要求软件提供方改动了的，比方说取消掉采购申请，领导批准等环节。
否则的话，按照采购打单子，批准后采购，采购完入库，入库检验才能付款，那种手续更多，更复杂。
这一整套东西，还不知道能不能掌握。
反正会开完，雷司令做了一通类似于培训的操作，原膳就要给医院那边一些客人准备晚餐了。
沈在心出来，沈父打电话了。
他已经先一步知道，不满地说：“就那么一个饭店，又招后勤，又搞什么供应链，电脑都开支好几台，人家都会用不会呀，你就不怕用人多？你满大街看看，看看人家咋开饭馆，就咱们小区外面的福缘聚，老板娘半夜起床骑着三轮车去菜市场，人家咋不赚钱呢，都是自己辛劳干出来的，你呢，甩给你大师兄，你几口子人，没一个上心的，靠电脑那一套，花完钱，说白了，就是对人不相信。我就后悔请你大师兄回来帮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着你拿多少钱呢。”
沈在心努力解释说：“爸。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相信谁不相信谁，我搞这个供应链管理，就是为了让大师兄把他的精力都放在餐厅里，我们这边食材质量怎么控制，我们这边后勤谁去管，有没有黑钱的，有没有浪费，你不能依赖于哪一个人……”
沈父说：“我不听你咋说，我就觉得没必要。”
沈在心说：“我给你说，你就知道有没有必要了，昨天一天，我们医院挂号次数是800多次，整个住院部病人达到三十多个了，很多病人，你提倡药膳和医治并行，他都能接受，现在原膳还没有开门，但原膳已经在营业了。就说今天一天，加上晚上，大师兄光做鸡和鸡汤，做了五六只鸡，爸，我就问你，咱们是医院呀，不说多了，五六只鸡，你要现杀，你养在医院吗？”
沈父的重点变了。
他说：“流行感冒不都过去了吗？你们一天，能有800多人挂号，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你要这么说，你这医院马上就不赔钱呢？”
沈在心说：“我们这挂号量，还不算什么，体检也计入了，30块钱一个人，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我问过人家下面的县医院，人家挂号，平均一天1500以上。”
沈父说：“那也是。”
沈在心说：“你要定制药膳，小灶开起来，它跟你一天光一张菜单，十几种饭菜又不一样，那么多的食材，你怎么找呀？爸，我可提前给你说，药膳用的药，可不能直接从大药房里用小称称……”
沈父说：“我知道。药房里的药都是沉药，弄不好已经一、两年了，直接做成饭，那不难吃死。就是食药两用的东西，也要吃是吃的，药用是药用。”
沈在心说：“从炮制到制作，从生食材到半加工，想做好，你让我大师兄三头六臂呢？”
沈父竟然被说服了。
他说：“我冤枉你了，我说你大师兄怎么不吭声呢，还以为被你欺负老实了，你这么一说，是我考虑得浅了。这可不好弄呀。”
沈在心说：“我什么时候讲过好弄过？就是药膳不开，光是病号饭和原膳精品，哪怕只有十几道菜，也不容易供应的。人家饭店那是不讲究，自己去菜市场买点，菜贩子送点，还有一些是预制菜，食品公司买来的，还有是从同行买来的，就我们去饭馆吃饭，要一只酱鸭，要点卤味，你以为是饭馆自己做的，弄不好就是卤味店进货进的。咱们原膳，讲的是原滋原味，原汤原食，纯粹靠鲜制，咱们用的味精，那都是拿海参和黄豆做的替代，我们要是不取巧，我们需要管理的食材和用量，本身要求就高，不是别的饭馆比的。你可别说，尤雅那么挑的人，现在能在原膳吃饭了。”
沈父说：“尤雅回来了？我就觉得你小子，干着干着干成西医西餐了，前两天你大师兄还在说呢，现在全部标准化，油盐都计量。你这么干着，你也失去风味你知道不？有时候菜嫩一点，菜老一点，吃的油盐都不一定一样……”
沈在心说：“我知道。但你不量化，你怎么保证多数饭菜质量可靠呢？”
沈父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但你也不能老不开业，现在养了十几个人，天天练，我也时不时去吃，味道是不错，家常菜的做法，但是比一般家庭做得好吃太多，不能一边开业，一边再求精进吗？”
沈在心说：“后勤跟得上，咱们就可以试营业了，我觉得这个事情不着急，我定了一批保温饭箱还没到呢，到了之后呀，咱社区有护士呀，联系联系，看看有没有体弱多病的老头老太太，给他们送餐，像区医院妇产科的产妇，孕妇餐，月子餐，她们在外面找不到，经常是孕妇吃得油了，孩子拉肚子，孕妇吃得辣了，孩子跟着受罪，我们到点给人送去，只要做得好了，咱们就有把握卖出去，要是积累不够，做得不好，你送过去，人家不吃第二次了，你还开什么呀？”
沈父说：“那我知道了，我不是打电话骂你来着，是你妈担心。”
赖给我妈了？
是不是我妈担心，我心里没数吗？
沈在心愉快地挂了电话，忽然觉得应该请雷司令吃顿饭，正好杨总晚上请客，要不把他带上？
要带他得先打招呼。
毕竟是人家杨总请客。
电话打过去，一说要带个兄弟去，杨总迟疑了，她说：“我其实没事儿，张开心有事想跟你说，事关隐私，不太合适。”
沈在心开玩笑说：“你先弄清楚，他真是同性恋吗？他看起来身体好得不行，他有什么事儿给我一个医生说，你可别说他想做变性手术。”
杨总“嗯”了一声：“你猜对了。”
沈在心强调：“你不开玩笑？”
杨总说：“我开什么玩笑呀，他问我的，我说我们美容医院做不了，要做这个手术，余市恐怕只有你一个……”
不像是玩笑了。
沈在心压低声音说：“不能做呀，你割了，他反悔了呢？”
杨总说：“签合同呀。”
沈在心说：“签合同只代表我没有法律责任，不代表他本人不会受伤受害……”
杨总说：“在心，假如一个女的，你把他当女的，他现在这个样子，他没法被男人搞，他是不是多大代价都愿意呢？”
沈在心说：“他这种心理上的东西，能不能纠正过来呢？”
杨总说：“太难了。我问了，硬不起来。只有见到男人才有感觉。刚认识，不确定是真同性恋，万一是假gay呢，我也没说让他脱下来给我看看，今天吃饭，就在我们家吃，方便，你医生在手术前，想看，可以关在房间里看看……“
沈在心打了个激灵，纯恶心，外科医生，不是生殖不是泌尿，更不是妇产科，见这种器官还是觉得太别扭了。
杨总说：”没事儿，柳强被打跑了， 不敢回来，你来就行了，我给你说，我胸呀，也有点小问题，来了我给你说，你放心，我保证不让姜总知道，我们是好姐妹，虽然无话不说，有些事还是心里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