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周前,兰波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
随着太宰治和尾崎红叶离开,首领办公室内只剩下牧野白和森鸥外两人。
森鸥外转身坐在正对落地窗的沙发上,阳光从他身后的玻璃洒下,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冷冽。
他的姿态看似闲适,却无形中压得房间里的气氛愈发凝重。
“坐吧,白。”他的语气温和,带着一点不容置喙的笃定。
牧野白低头叹了口气,没有依言坐下,而是跪下,单膝触地,低垂的脸隐匿在阴影之中。
“我错了,父亲。”
森鸥外没有急着让她起身,而是微微挑眉,嘴角泛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哦?白酱,你觉得自己错在哪里了呢?”他的语气轻松,像是在闲聊。
牧野白的指尖微微收紧,语调低沉又带着几分颤抖:“我不该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治疗兰波。”
森鸥外轻轻叹气,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的确。超越者啊,即便是在当初的战场上,我也未曾正面遇见过。拥有那样能量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让整个港口黑手党,甚至整个横滨覆灭。”
他的话语缓缓落下,带着压迫力的沉默随之蔓延。
牧野白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我也不该试图隐瞒这件事,更不该自负地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好一切。”
话音未落,森鸥外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你并不信任港口黑手党。”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却仿佛一把利刃,直指要害,“或者说,你并不信任我,会在这件事情上帮助你。”
牧野白的眼神晃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她的沉默在森鸥外看来,无疑是另一种答案。
他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说道:“让我猜猜看,你对兰波君的态度并不好。所以,你隐瞒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他。”
牧野白屏住呼吸,神色微微一僵。
森鸥外笑容更深,语气如同剖析棋局般冷静。
“那么,你是为了……那个荒霸吐,对吗?”
这一句如同一道闪电,直劈进牧野白心中。
她的瞳孔轻颤,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森鸥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和眼前这位无论在逻辑推理还是洞察人心上,都近乎无懈可击的人,究竟差了多少个维度。
“看来我猜对了。”森鸥外轻声道,他的语调温柔,却令牧野白脊背生寒。
“如果是荒霸吐的话……”他若有所思地敛起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根据港口黑手党的资料,爆炸的发生地是一处实验室。”
他的视线重新回到牧野白脸上,眼神炽热而锐利:“所以,荒霸吐是一个具体的人,一个实验体,对吗?这就是你犹豫并试图隐瞒的原因。”
牧野白下意识想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情绪,不愿再暴露更多。
但森鸥外放在她下巴上的手轻轻托住,虽没有多大的力气,却令人难以抗拒。
她的目光被迫与他相对,清澈的双眼中映着森鸥外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仿佛看穿了一切。
“那个人是谁?”森鸥外轻声问,语气平静,却如针般戳入要害,“白酱,你应该知道,即使你什么都不说,凭借那些资料,迟早也能找出对方的身份。之前没人去找,只是因为没人意识到那股力量是一个具体的人,甚至还活着而已。”
牧野白的身体微微一颤,依旧沉默。
森鸥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语气中带了几分遗憾:“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把那名荒霸吐作为祭品,送给兰波君消灾了。”
这句话如雷鸣般击中了牧野白的神经,她猛然改为双膝跪地,双手紧紧抓住森鸥外的手,声音里透着惊慌:“父亲,不要!”
森鸥外低头看着她,目光悠然,神色遗憾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他轻轻摇头,语气依旧柔和,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白,既然你叫我父亲,那今天我就教你一个道理。在手头没有足够筹码的时候,诚实,是你最好的选择。”
牧野白愣在原地,双手的力道渐渐松开。
她知道森鸥外说得没错。无论她怎么掩盖,中原中也的身份都注定无法藏住。他们有足够的手段去推测、去追查,即便自己不说,真相也迟早会浮出水面。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隐瞒,而是从兰波手里保住中原中也。
兰波作为敌人的话,森鸥外未必不能成为同伴。
思索间,她抬眼看向森鸥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求一丝线索。
兰波作为超越者,实力固然强大,但如果无法留在港口黑手党,终究只是无用之物。
而中原中也却不同,他的能力潜力巨大,尚且是个单纯的少年,未来的可培养性无可限量。
森鸥外刚才的言辞也很明显,他并非真心想要将荒霸吐交给兰波,那并不是他的“最优解”。
牧野白惨淡一笑,心中暗叹:这不就又回到了原着的道路上吗?
最终,她开口,声音平静中透着一丝认命的苦涩:“中原中也。”
她停顿了一下,咬了咬牙,继续说道:“羊的首领,中原中也。”
森鸥外闻言,唇边扬起一抹欣慰的微笑。
他抬手摸了摸牧野白的头,动作轻柔,像是在褒奖一只乖顺的幼兽。
“好孩子。”
牧野白没有避开,只是静静地跪在原地,任由他动作。
“你跟中也君的关系不错吧?”森鸥外收回手,目光柔和却又带着审视,“如果你能让中也君心甘情愿加入港口黑手党,就算你将功折罪。这次的事情,也就不再计较。”
牧野白轻轻点头,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由她去完成这件事,至少手段可以温和一些,不至于让中也受伤。
她刚站起身,准备离开,森鸥外忽然开口:“哦,对了,差点忘记了。”
牧野白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神色复杂。
森鸥外从怀中拿出两张纸,神情中带着几分故作的苦恼:“给兰波君的文件里,最关键的两页似乎不小心忘记给他了。”
森鸥外将那两张纸轻轻扬了扬,语气平静:“怎么办呢?缺少这两页内容的话,兰波君很难在这一周内找到荒霸吐的身份。”
他话锋一转,眼中带着些许笑意看向牧野白:“不如就由你亲手交给他吧。”
牧野白沉默片刻,在森鸥外的注视下伸手接过那两张纸。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内容,眼神复杂,最终抬起头。
“你真是个混蛋,父亲。”
森鸥外笑了,神色无辜:“谢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