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宫子羽在后山辛勤闯关、奋力打铁的时候,宫紫商擦着眼泪,慌慌忙忙地拿着风筝去后山大门前找花公子。
她从父亲宫流商那里得知了最后一关的真相——历代闯关者皆需以贴身侍卫作为人祭,方能锻造出最锋利的兵器。
宫紫商自然不能看着金繁这样去死,于是她拜托花公子将自己带入后山。
然而,情急之下,她一时记错了路,竟误入了祠堂,恰巧撞见雾姬与黑衣人在此相会。
宫紫商发现情况不对,便悄悄贴近门缝细瞧,正好看见那个黑衣人和雾姬夫人的交手。
雾姬夫人的眼睛被对方的毒粉腐蚀,显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几招之间便被他牢牢掐住了脖子。
或许是求生欲激起了雾姬夫人最后的反抗力量,她拼尽全力,猛地扯住黑衣人的衣衫,瞬间露出对方后脖颈处一块暗红色的胎记。
!
在梦中,祠堂里一直安静得像鹌鹑的宫鸿羽,忽然直起了身子。
“不,不可能,你不是已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地看向宫唤羽,仿佛眼前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身为养父,他当然知道这是宫唤羽身上的胎记,可他不是一开始就已经和自己同归于尽了吗?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死,还和雾姬联手,那他就是...
“不要怪我,父亲。”他那忤逆不孝的长子缓缓侧头,露出一种近乎猖狂的微笑,“是你先决定更换少主人选的。我也是没办法,只能顺应‘天命’了。”
宫鸿羽又惊又气,青筋在手背上暴起,哆嗦着嘴唇指向他:“逆...逆子!”
他似乎好像要说些什么,但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起伏,不由自主地重重地向后倒去,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冰冷的椅背上。
除了宫紫商,室内皆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到了这阵动静。
他们纷纷警惕地转过头来,见到了气焰更加飞扬跋扈的宫唤羽。
宫尚角不可思议地站起来,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你就是无名!”
自继承执刃之位以来,他便将抵御无锋、排除隐患视为当务之急。为此,他几乎将整个宫门翻了个遍,自然在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孤山派独有的胎记。
早已灭门的孤山派遗孤不可能到处都是,除了身为女子的上官浅,那就只剩下母系来自孤山派的宫唤羽了。
宫尚角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那个武功尽失、被囚禁于荒僻院落的前少主,竟是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
宫紫商看着屏幕上那个慌乱逃走的自己,心中也不禁一阵慌乱。更令她不安的是,她清楚地看到那个蒙面黑衣人也发现了她的身影。
金繁的性命固然重要,但终究比不上自己的性命宝贵。宫紫商满头大汗,连连摇头:
“你在说什么啊,宫二?无名怎么可能是早已去世的宫唤羽!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
宫子羽再一次被雾姬的惨状刺激得两眼发懵,但听到宫尚角还在诬陷自己仍活在世上的亲人,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来跟他对抗:
“胡说,我哥怎么可能是”
宫子羽的话音戛然而止,被宫唤羽的大笑声打断了,他的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几分遗憾与戏谑:
“真可惜啊,看来明日就是我在宫门的最后一天了,本来还想待薛姑娘入宫门之后,和她促膝长谈一番...啧,看来是无缘与佳人相会了。”
这句话几乎等同于承认,瞬间在祠堂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仿佛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长老们原本以为这几晚已经见识了各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如今看来,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
但最愤怒的人还要属宫远徵。
他本就因为画面中另一个自己的故事郁闷不已,甚至这几天与宫尚角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微妙,此时根本听不得这样挑衅的话。
宫远徵怒喝道:“一个武功全失,只会藏头露尾的废人,就凭你也配和珠儿说话?!我看不必等明天了,今晚就是你上黄泉的吉日!”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暗器就要射,但发出的暗器都噼里啪啦地凝固在了空中,仿佛陷入一堵无形的空气墙。
这又是什么情况?
众人惊疑不定,正欲起身查看,却发现自己都无法离开座位。
此时,半空中再次传来那第一夜听过的、肃穆而恢宏的声音:
“肃静——”
看来是先祖们的手笔了,他们无法在梦中直接出手。
看见弟弟还有些不服输,满脸倔强地站在那里,宫尚角微微偏头,沉着脸安抚:“远徵,戒急用忍,勿冲动行事。”
宫远徵这几天都气在头上,再听不了一点这样的话,难得十分直白地顶了回去:
“忍什么忍?难道要等到泡过了温泉、炸过了地牢,我才能有所行动吗?”
宫尚角第一次当面领教到弟弟的毒舌天赋,竟被噎得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话虽如此,尽管心中百般不甘,众人也无法直接冲过去揍他,只能强行按下心中那股躁动,继续凝神注视着画面中的一切。
宫紫商慌不择路地跑了一会,迎面撞上了花公子,他们带着十几个黄玉侍卫重新回到祠堂布控搜索,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雾姬和状态极差的宫唤羽。
“完了完了...”屏幕外的宫紫商双手抱头,简直不敢想自己接下来会遭遇到什么事。
但她的慌乱并没有用,只能看着画面中的宫唤羽扭曲前因后果,将脏水都泼到了雾姬夫人身上。
此时宫子羽刚好铸刀完成,一出花宫的山洞就听到如此之坏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走入医馆当中,见到花、雪两位长老都在,还有宫尚角和宫远徵一左一右地分头站在房间两侧,人人表情严峻。
宫唤羽在激动之下,不住咳嗽,不断地吐着血沫子。宫远徵不得不用金针在他身上轻扎了几个穴位,才让他缓解了些许痛楚。
花长老这才对宫子羽解释:【我儿在花宫祠堂后院暗房内发现了唤羽,他一直被人囚禁其中,浑身是伤,饥饿、虚弱,刚刚才醒。】
宫远徵皱眉:【而且他的武功都被人废了...】
【怎么会这样?哥,究竟怎么回事?】
宫唤羽拍了拍宫子羽的手:【是无名...】
【又是无名!无名他到底是谁?】
宫唤羽满脸痛苦,歪着头看他:【是...雾姬夫人...】
【不可能!】宫子羽还处于难以置信之中,宫远徵率先发话了,【无名在角宫作案时,雾姬明明身在羽宫,她难道有分身的神通吗?】
雪长老长叹一声:【远徵、子羽,你们来晚了一步。在你们赶到之前,唤羽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告知了我们。雾姬在宫门潜心钻研多年,掌握了不少人的把柄,其中便包括贾管事和徐管事。】
花长老补充:【雾姬夫人与假扮郑二小姐的无锋间谍里应外合,杀害了前执刃和月长老,囚禁唤羽!我们当时看到的唤羽尸体是雾姬的障眼法。】
贾管事是导致百草萃失效的关键人物,而徐管事,正是在角宫上吊而死的那个老人。
宫远徵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他难道要说徐管事是自己上吊自尽的吗?他在角宫呆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被雾姬利用...】
花长老眉头紧锁:【贾管事不是一样也在你的徵宫做了这么久,你怎么就没有发现,还让他告老还乡了?】
【我...】宫远徵一时顿住,他无法解释,因为贾管事早已服毒自尽,告老还乡只不过是他拿来敷衍宫子羽的借口。
但他很快察觉到不对劲,目光狐疑地盯着宫唤羽,微微眯起眼睛:
【你一直被关在祠堂的密室里,又怎会知道如此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