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大地上一点点地褪去,伴随着一阵清凉的晚风,阴影渐渐蚕食着归城郊区的森林。
在渐渐褪去日光的三色森林中,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与之相应的是闪烁在昏沉夕阳下的耀眼火光。
只见一块平坦开阔的泥地上,安小柔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银弓,将其别在身后,转头浅笑着看向站在一旁不远处的年轻蓝衣男子。
蓝衣男子将一只手横于胸前,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看到刚刚的爆炸后啧啧称奇。
“小柔,看来这把弓还挺适合你的。”
安小柔一席白色衣裙,纠结了一会儿,缓步走到蓝衣男子身前,默默地将银弓从身后取下,递给了蓝衣男子。
“哥,我知道这把弓不便宜,你还是把它退了吧。”
安旭只是将银弓又放在了安小柔的手上,笑着说道:
“送出去的礼物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你是我亲妹妹,送一把低阶魂具不算什么。
更何况你明天还要参加入会的模拟考核,这把闪银你应该用得上,这样我也更放心。”
安小柔握紧手中的闪银,眼中满是欣喜之色。
安旭看在眼里,自然是宠溺地摸了摸安小柔的脑袋。
“你哥我不算多有能力,这点东西还是能送的,看你这么喜欢,我也很高兴。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安小柔抬起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嗯,走,回家吃饭去。”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在微弱的夕阳光中逐渐远去。
……
夜幕降临,归城的各处闪耀着白色灯光,照亮着街区的每一个角落。
一处清静的酒吧之中,两男两女坐在吧台之前,一人点了一杯饮品。
其中一个衣着淡蓝色衣裙、身躯娇小的女孩嘟起小嘴,鼓着腮帮子一脸不高兴。
“凭什么你们可以喝酒,我只能喝橙汁。”
娇小女孩看了看眼前的橙汁,又看了看旁边三人面前的啤酒,一脸幽怨。
“萌萌啊,你还未成年,喝酒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其中一个面容略微冷峻的男人端起身前的半杯啤酒,笑着喝了一口,脸上说不出的惬意。
被称为萌萌的娇小女孩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端起面前的橙汁一饮而尽。
冷峻男人似乎是四人中的主心骨。
四人中身穿紫色连衣裙的丰满女人安慰似的摸了摸王萌萌的脑袋,转而对着冷峻男人开口道:
“艾澜,明天就是模拟考核了,你紧张吗?”
被称为艾澜的冷峻男人又喝了一口啤酒,点了点头。
“有点,但是不影响明天的发挥。”
最后那个上身蓝色短袖、下身红黑花裤衩的肥胖男子一手握着杯子的把手,一手搭在艾澜的肩上,眼中自信满满。
“澜哥可是我们之中最强的,肯定能拿到第一名的,到时候等他拿到创建小队的资格,咱们几个以后就可以在一个小队朝夕共处了。”
艾澜拿开了肩上的咸猪手,瞥了肥头大耳的朱元一眼,淡然道:
“历年来的考核标准都千奇百怪,谁也不确定明天的模拟考核是哪项能力占分最重,我也只是比较能打而已。
学院里比我能打的多了去了,更何况这次模拟考核是面向整个归城招收。”
朱元看了眼默默吃着蛋糕的王萌萌,满不在乎道:
“你不行的话咱还有萌萌,她爸可是公会会长。”
身穿紫色连衣裙的风姬白了朱元一眼,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啤酒。
“你还是收起你那点心思吧,公会会长是没资格管公会招新事宜的,都是城务府安排,圣魂公会辅助考核,你以为后门这么好走吗?”
这时王萌萌吃完了蛋糕,推开了面前的空盘子,拍拍胸脯保证道:
“朱元哥,我的实力也不是盖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咱们四个肯定能有一个拿到第一。”
风姬和艾澜相视一笑,都看到了眼里的希冀。
“一定要拿到第一。”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却小地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
归城街道的一角。
拥挤的人群像河流一样涌动着前行,其中一个人身穿破烂黑色斗篷,与周围衣着艳丽的人群格格不入。
这人背上背着一个用黑色破布包着的长宽都很夸张的长条硬物。
黑色斗篷之下是一张坚毅的年轻脸庞,在兜帽的遮掩下,依稀可以看见这人脖子上一条狰狞的疤痕。
这人将兜帽掀起,抬头欣赏了一圈周围繁华的街区,露出了感叹的神色。
这人自言自语道:
“两百多年了,没想到戾他们建立起的庇护所这么壮观。”
紧接着便在灯光的照射下,悄无声息地遁去了自己的身形。
……
圣魂公会大楼顶楼最大的办公室内。
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嘴角总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欣赏着窗外繁华的归城夜景,眼里满是期待。
“小熤啊,文件都处理完了吗?”
中年男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只见在其身后,硕大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正扶额休息。
“会长,都处理完了。”
几沓厚厚的文件,整齐地摆放在办公桌的角落位置。
辛熤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被称为会长的中年男子从落地窗前的夜景中收回心神,转身一脸欣赏地看向辛熤。
“辛苦了,小熤。”
辛熤只是淡淡一笑,一只手撑着办公桌,半个身子倚靠在堆有半人高的文件堆上。
“不辛苦,倒是多谢会长的栽培了。”
王镇看了眼墙上镶嵌的电子时钟,此刻正入夜不久。
他刚要说话,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眉宇间突然浮现一抹无奈。
“我说李阳鹏,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我要下班的时候来找我。”
只见从始至终都未敞开的办公室的门边,斜靠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
黑色斗篷身影单手掀开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坚毅的年轻脸庞,一条狰狞的疤痕从脖子一路延伸的衣领里。
这人衣着破烂,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王镇顿时警惕起来。
辛熤似乎也是认识李阳鹏这个人,知道眼前这人并不是李阳鹏,他的神经和王镇整个人一样紧绷起来。
除了那个李阳鹏,迄今为止这是第一个不触发任何警报潜入这个顶楼办公室的人。
“你们应该认识我。”
黑色斗篷人双手环于胸前,脸上也有疑惑。
“也或者不认识。”
“认识一下,我叫许安泽,大概两百年前,我的化名是许星沉。”
许安泽站直了身体,隆重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听到许安泽的话,王镇和辛熤面面相觑,眼里充斥着难以置信之色。
辛熤并未完全收起自己的戒备,而是从角落里挪过来了一张办公椅,放在了办公桌的对面。
王镇同样不敢大意,只是一边观察着许安泽的脸色,一边走到刚才辛熤处理文件的办公椅旁边,打了个请的手势。
“先坐下说吧。”
许安泽微笑着走到辛熤挪过来的椅子前,将背上的长条硬物取下丢给了辛熤,与王镇一同坐下。
二人面对面,王镇看着许安泽,不知该怎么开口。
问题很多,但王镇还是选择先梳理思路。
“你说你叫许星沉,你有什么证据吗?”
许安泽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不知道这个名字现在对公会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我已经做了自我介绍,作为回礼,我想你应该先自我介绍一遍。”
王镇先是盯着眼前的年轻人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和辛熤做了个眼神交流,二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王镇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叫王镇,是圣魂公会的会长。”
许安泽眼角闪过些许失望之色,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这座城市最强的人?”
王镇对于许安泽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点头。
“应该算是吧,城里其实有几个和我实力相差无几的人,说我是最强也不绝对。”
许安泽又叹了口气,坚毅的面庞上少见地出现了隐忧之色。
他看出了王镇和辛熤眼中的好奇,这才开门见山道: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相信我解答了你们的疑惑之后,你们也能更无顾虑地解答我的疑惑。”
王镇点点头。
“首先,你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潜入这个办公室的。”
“比较高明的身法而已,你们光锻炼了自己的灵魂,疏于锻炼体魄,没注意到很正常。”
王镇对于这个说法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那你是怎么躲开这么多监控的?就算我们没法注意到你,监控总能捕捉到你的身影吧,为什么这么久了连一声警报都没?”
许安泽看出了王镇眼里的疑惑,只是随手一指弹出,一股强烈的劲风瞬间扑向了王镇的面门,打在王镇的脸上就像是打了他一耳光。
王镇摸摸自己的脸,一脸懵逼。
“这就是你说的体魄的力量?”
“嗯,你说的监控的话,如果不慢放个二十倍,是没办法捕捉到我的身形的。”
在接受这个现实之后,王镇提出了下一个疑惑。
“你真的是归城建成之初的十三英雄之一许星沉吗?”
许安泽挠挠头,脸上说不出的尴尬。
“十三英雄?谁想出来的这么中二的称号?”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
“看起来,应该是的。”
见许安泽如此干脆地承认了,二人显然是震惊中带着浓烈的质疑。
“可是十三英雄都是两百年前的人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许安泽咳嗽一声,反问道:
“你们不会连神境都不知道吧?”
辛熤连忙急切道:
“你是说,最初的十三英雄里,有神明?”
“嗯,你们不会这都不知道吧?”
王镇和辛熤沉思了一会儿,都在梳理着迄今为止所学到的所有知识。
忽然王镇站起了身子,走到一个书架之前,熟稔地取下一本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笔记本,迅速的翻看起来。
他边翻看笔记边坐回了办公桌前,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良久之后,他将笔记丢给了许安泽。
许安泽只是随意翻看了几页便将笔记丢在一边。
“看来几次兽潮让历史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缺失。”
他无奈地又叹了口气,让王镇和辛熤面露愧疚之色。
“是啊,我们没有保护好归城,也没保护好历史。”
“罢了,那是前人的责任,与你们无关,不必苛责自己。”
许安泽顿了顿继续道:
“至于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长话短说。
在最初的人类大迁徙途中,一波很大很大的星兽兽潮逼近了迁徙的队伍。
为了保留下当时最后一点人类,我猜你们口中的十三英雄其中三个,也就是我,当时是用的化名许星沉,还有【武神】雨青山和【光爆】秦空,分别受命清理队伍左右两边和队伍后边即将靠近的兽潮。
我是拼死清掉了队伍左侧所有的星兽,然后灵魂重伤残缺,靠着神力苟活到了不久之前,最后被朋友救了。”
他忽然顿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
“看你们的反应,不止武神和秦空,连其他十个人都已经不在了吧。”
说完,许安泽转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夜空,眼里说不出的落寞。
“大概是这样吧。”
王镇点了点头,和辛熤对视一眼,显然相信了这副说辞。
因为除了许星沉被救的事情,其他的都和笔记上纪录的东西基本对的上。
许安泽听出了王镇话里的意思。
大概?难道还有人活下来了?
他猛地回头看向王镇,盯得王镇心里发毛。
“你的意思是还有人活下来了?谁活下来了?”
王镇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摆了摆手。
“我也不确定那两个人是死是活,他们的身体都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但是灵魂的波动一直都很稳定,而且肉身一直保存地很完好。”
许安泽仔细回忆了一下,瞬间想起来最有可能的那两个人。
戾和姒吧。
他俩最为神秘,应该是他们两个还活着。
想到这,他心中有了一丝庆幸。
“想必是和我一样通过特殊方法还苟活着。
不提这个先,当务之急是让我先了解一下有关这座城的信息和状况。”
王镇没有急着告诉许安泽归城现状,而是留了个心眼。
“虽然我很认同你的说法,但我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你。”
此时王镇心中已经没有什么疑虑了,但以防万一,还是再确保一下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你还有没有其他能证明你的身份的东西。”
许安泽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辛熤,用手指了指他手中的黑色长条硬物。
“你们打开那个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