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勇给贾主任打完电话后,心里就有了主意。
曾勇推开办公室的房门,看到江郎三人坐在沙发上各自玩着手机,笑道:“没等着急了吧?”
江郎恋恋不舍的退出手机游戏,意有所指的说道:“不着急,你忙完了?”
曾勇抚摸着肚子,解释道:“嗯,肠胃不太舒服。”
曾勇重新回到座位上,继续道:“江警官,咱们继续说说刚才的事情吧?”
江郎:“好嘞!”
曾勇一改刚才的态度,直言不讳的说道:“江警官,咱们现在既然是合作关系,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江郎:“洗耳恭听!”
曾勇:“坦率的讲,你们想让我出力,我没有意见,毕竟这是咱们双方合作的前提嘛。既然是合作嘛,我想要个准话,我的付出和收获能否形成正比?”
江郎胸部拍的啪啪响,厚颜无耻的开出口头支票,道:“曾总放心,我来的时候领导已经交待了,有付出自然有回报!”
曾勇:“当真?”
江郎:“这还能有假?我是什么身份,用的着给你来虚的吗?”
曾勇心中暗松一口气,斟酌片刻说道:“哈哈,那就好!三位警官,我曾勇其它的大话不敢说,可在蒙水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我能白手起家干到现在的规模,那也是风风雨雨闯过来的。要是论能量嘛,我或许不如现在的卓航,可若是谁要拿我当个软柿子捏,那也没那么容易的!”
江郎适时地吹捧了两句:“一看曾总是个大场面人,那在蒙水市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刑警总队如此看中与曾总的合作,这也是有原因的。”
江郎的彩虹屁显然起到了微妙的作用,曾勇嘴角微微翘起,腰板也不知不觉中挺直了几分。
曾勇也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笑道:“三位警官年纪轻轻仪表不凡,做事稳重、深谋远虑,高升指日可待呀!”
江郎摸着鼻子,脸上微微发烫,似乎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睁眼说瞎话的捧着。
半个小时后,江郎与曾勇敲定了具体细节后,江郎三人这次离开了SoL商务会所。
车上,司机小王请示道:“江总,咱们去哪?”
江郎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道:“快到午饭的点儿了,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去黄总那。”
司机小王:“好嘞!”
某处商场内,江郎借着上厕所的理由来到了消防通道,时间又过了几分钟,乔装打扮的汪剑锋悄然赶到,两人窃窃私语的商议了十几分钟,这才各自离去。
中午,蒙水市市政府副市长办公室。
楚市长看着秘书递上来的材料,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这些是发生在小屯村强拆打人事件的详细资料,以及官方论坛上发帖的截图。
半晌后,楚市长一把将材料甩在桌上,低声喝道:“那个废物死哪去了?!”
秘书:“小智出去旅游了,好像是去了沿海那边。”
秘书跟在楚市长身边已有三年多了,作为楚市长的亲信自然是了解他家中情况的,楚市长只有一个独子叫楚智,真是卓航公司的靠山楚公子。楚智比秘书年小五岁,平日里秘书都是以小智相称的,这也侧面说明了秘书在楚家的地位。
楚市长:“哼!我看他是知道自己惹了祸,这才出去躲一躲的吧?”
秘书:“今天上午坐飞机走的。”
楚市长:“我就知道!这个废物就这么点儿能耐了!”
秘书没有说话,他性格稳重少言,事关领导的家事,自己更是不便多说。
楚市长沉思良久,这才说道:“出去多两天也好,你给那个废物打电话,让他在外面也小心点,要是再敢惹祸,回来就有他受的!”
秘书:“知道了。”
楚市长:“善后的工作呢?”
秘书:“我已经安排妥了,我先是与官方论坛的负责人做了接触,对方承诺只要再发现类似的帖子和言论出现,管理方都会第一时间进行删除封号。此外,我还和警方孟副局长打了招呼,他们会安排网警锁定发帖人的身份。”
楚市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秘书的工作能力给予了肯定。
楚市长沉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人啊,你去见见卓航的负责人,把事情讲清楚讲透了,既然麻烦已经出来了,那就赶紧把它解决掉!”
秘书:“我已经约了卓航公司的老板晚上见面。”
楚市长:“嗯,你顺便敲打敲打她,既然想大树乘凉,那就得出力!”
秘书:“知道了。”
楚市长:“还有什么事吗?”
秘书:“刚才接到消息,经济开发区的几个项目审批环节出了点问题,原因是发改委的贾主任在会议上指出审核材料有纰漏,要求整改后再进行讨论。”
楚市长眉毛一挑,冷笑道:“风雨未来,小鬼先蹦跶出来了,这件事你去办吧!”
秘书:好的。”
楚市长点了点头,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说道:“下午有什么安排?”
秘书:“下午2点,您要去电子厂视察工作。晚上6点,市里有个招商引资的酒会也需要您参加。”
楚市长活动着肩膀,道:“嗯”
于此同时,蒙水市金城区某家饭店内,小屯村老村长的儿子薛腾坐在餐厅的一角,时不时低头看着时间,又望向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十几分钟后,一名男子风尘仆仆的走进餐厅,薛腾看到后立马招手喊道:“学长,学长!我在这呢!”
来人是薛腾的学长张飞,虽然名字起的凶悍了点,可人却长得文质彬彬的书生样。张飞比薛腾大两届,原先两人都是大学社团里的成员,两人私交不错,张飞毕业后也一直与薛腾保持着联系。
张飞放下公文包,满面春风的笑道:“两年不见,学弟安好啊?”
薛腾:“我还是那个老样子呗,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看书,我想考研,正在提前准备着呢。”
张飞拍了拍薛腾的肩膀,鼓励道:“考研也不错啊,选一个好点的大学和专业,毕业后找到好工作不成问题。”
薛腾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到时候再说吧。”
张飞看出薛腾似有心事,主动询问道:“你这么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啊?电话里不能说清楚嘛?”
薛腾挠了挠后脑勺,第一次开口求人办事有些不好意思张口,组织了下语言,这才说道:“学长,你不是在报社工作嘛?”
张飞端起茶杯喝水,道:“是啊。”
薛腾:“是省报社,还是地方报社啊?”
张飞:“是平正市的一家小报社。”
薛腾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又道:“那你认识大报社的记者吗?”
张飞:“当然认识啊,我们新闻界同僚之间都是经常联系的,关系处的都挺不错的。”
薛腾兴奋地说道:“真的吗?”
张飞:“这还有假啊?当然是真的了!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薛腾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而且是一个大麻烦,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想拜托学长帮忙的。”
张飞笑道:“说说看,我能帮你做什么?”
薛腾招呼了服务员,点了菜和酒,这才说道:“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我们家不是在经济开发区小屯村嘛,前段时间 ......”
下午2点多,还在三平路派出所办案区内看守嫌疑人的杨志远接到了电话。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杨志远:“喂?”
谷所长带着酒意,口吐不清的说道:“志远啊,我们这边刚忙完,镇里留我们吃了个工作餐,我让人给你带了菜。”
杨志远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哦,谢谢了。”
谷所长:“你看你,志远啊,咱俩是什么关系,在单位里我就是你的老大哥,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啊?”
杨志远:“嗯。”
谷所长:“行啦,我今天休息,你嫂子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催我回家,我回去了啊!所里的案件啊,你多费费心,你是老人了,办案经验丰富,多担待着点啊!”
杨志远:“不是?这不是我的案件啊,我还在休假......”
杨志远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挂断的忙音。杨志远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心中发苦,可却也无可奈何。冷静下来后,杨志远打通了所长的电话。
所长:“喂?志远啊?”
杨志远:“所长,是我。谷所长刚才告诉我,让我接手昨晚打架的案件,可我还在休假中啊,那也不是我的案件呀。”
所长沉默了几秒,说道:“志远啊,咱们所里的民警都是一些老同志,哪里会办什么案件啊,你懂得多一点,你就多辛苦一下嘛。你放心,你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杨志远:“可是我......”
所长语气生硬了几分,道:“哪来那么多可是啊,所领导研究过了,这个案件就交给你办!啊?”
杨志远:“我还在休假呢!”
所长:“假期可以以后再休嘛,单位的工作任务才是首位!你以前当过所长的,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的嘛!好了,就这么说吧,我这边还要开会呢!”
所长说罢就立刻挂断了电话,杨志远看着手机沉默良久,耳边还在回响着电话里推杯论盏的喧闹声。
一名喝的醉醺醺的辅警找到杨志远:“志远哥,这是谷所长特意让我给你捎带的饭菜,你赶紧吃吧,别凉了啊!”
杨志远接过塑料袋,里面的饭菜搅浑在一起,显然是饭桌上的剩菜。杨志远冷漠的抬起手臂,随手将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可刚一转身,目光就落在了单位墙壁的一行大字上:执法为民、执法为公!
杨志远心中发紧,脑海中闪过那名女大学生挂满泪痕的脸,闪过女大学生的老父亲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一幕,接着又是杨志远被市局督察带去谈话的场景,最后画面停留在一张相貌可憎的脸上。
杨志远咬紧牙关,心中怒吼:“操!老子一定要将你们这帮人渣绳之以法!”
蒙水市市立医院,江郎带着崔通、朱建、司机小王来到住院部。
黄启已经得知了消息,见到江郎来了就迎了上去,道:“江总,两名伤势严重的服务员住在17号和18号病床,我特意找了关系把他俩安排在一个房间,方便照顾。”
江郎:“嗯,伤者的家属来了吗?”
黄启:“来了,刚开始情绪有些激动,吵着闹着要店里给个说法,还要报警。”
江郎:“人家在咱们店里辛苦工作赚钱,结果还被打的这么重,家属闹一闹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
黄启引着江郎等人,说道:“江总,我们到了,就是这个病房,这边请!”
黄启推开病房门,江郎带着走了进去。
病房里空气浑浊,空间也不大,五张病床紧凑的排列在一起。地上是各种堆积的杂物,床下被胡乱塞着陪护人员睡觉用的垫子,整个房间显得十分杂乱。病房内除了躺在床上五个病人外,还有一些病人家属,使得原本就不大的房间更加拥挤了起来。
江郎见状,眉头略皱,脸色不悦的看向黄启。后者看懂了江郎的意思,小声解释道:“这里的床位费便宜一些。”
两名服务员躺在病床上,一人的手臂上扎着绷带,另一人的大腿上扎了支架被吊了起来。服务员的家属见到黄启领着人进来,事先知道这是KtV的领导,六七个人纷纷围了上来。
黄启介绍道:“这位是江总,特意来看望你们的!”
一名家属根本不管黄启说了什么,直接怼到了江郎的身前,情绪激动的说道:“你是领导是吧?我家孩子在你们店里打工挣两个钱容易吗?现在受了这么大的罪,你们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啊!”
另一名家属道:“对,你们得给一个说法,我们是来工作挣钱的,不是替你们挨揍来的!现在人伤的这么重,万一留下个后遗症什么的,我们还怎么活呀?你们得赔钱,赔钱!”
这两人说罢,其他家属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纷纷吵着闹着要江郎给个说法,一时间病房里嘈杂起来,很多其它病房的家属闻声过来围观。
江郎和崔通两人都是在基层派出所历练过的,经常会遇到民间纠纷和医患纠纷的警情,所以两人遇到这种场面也不打怵,而是直接退到了病房外面的走廊,以防造成人员拥挤,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肢体冲突。
江郎朗声道:“各位家属,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我直接给你们说了,我这次来就是带着钱来的!”
江郎的话果然好使,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立马安抚住了家属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