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现在韩执很多事情都不敢自己下定夺,只能把决定的权力寄托于苏轸。
吕惠卿也上前来,劝说道:“韩兄,这可是个机会啊。就算你不要,也想想我们呀。你这词绝妙,我们也想好好听上一听。”
苏轸自然是拒绝了:“吕郎君,我临行前,受母亲嘱托,要监督官人的功课。我也不是不心疼官人,只是前两日刚刚去过,若是再去,便是有些纵容了。”
“若是日后官人落了榜,大人和母亲怪罪下来,我是要负责的。”
这般话都说出来了,若是吕惠卿再想去,这般强求也是不礼貌了,便只好作罢。
陈师师也不强求,笑道:“既然如此,就暂延一段时日,待到奴家姊妹三人,把完整的谱子做出来,再请二位莅临,如何?”
苏轸点头,算是同意了。
赵香香也道:“既然如此,奴家也不敢多过叨扰。楼里就要开始迎客了,奴家三人,便先告辞。”
正打算离去,苏轸又喊了一声:“三位娘子且慢、陈娘子。”
“苏娘子可是还有事?”陈师师被点名,便应了一句。
苏轸提醒道:“前段时间,我家官人借了陈娘子一件披风。今日也是干了,我去让人取来,交还给陈娘子。”
说着,她便从坐榻上拿过那件粉色的披风,交到了陈师师的手上。陈师师冲他们微微颔首,便是带人离开了。
吕惠卿看到三位花魁离开后,又叹了口气。反倒是沈括上前来,道:“惠卿兄何故叹气?”
说着,他还一只手搭在了周之道的肩膀上,他回答:“只是错过了一听新曲的机会。”
张怀民说:“若是惠卿兄真心想听,那不妨等上一等,虽然不能首位听到,但是总比听个不全的更好一些。”
吕惠卿点点头,又是一次叹气,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先去吧。”
沈括对着韩执说:“韩兄,我们先去了。就不必再送,不敢叨扰。”
“慢走。”
韩执和苏轸也不留他们,便是在屋内目送他们离开。
确认都离开后,韩执就关上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尽力气回到了床前,一下子就躺了下去,发出一阵充满幸福的长吟。
苏轸也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道:“官人可是累了?”
“有点儿吧。”
这时,因为躺下时动作有些大,胸口处露出了丝帕的一角。苏轸伸手,将其抽出,展开在自己的面前。
韩执注意到了一些苏轸的动作,便是看了过去,道:“八娘这词写的可好。”
“可好?好在何处?”苏轸对折丝帕,又塞回了韩执的胸口,问道:“谁人与官人说的,这词本就一般,矫揉造作,故作悲情。”
“谁说的,这词都被人看到了,看了的都说好。这股情谊,定是八娘想我了,才做出这般诗词。”韩执的手又不老实了,直接拉住了苏轸。
苏轸这下气羞了,又一次抽出了那丝帕,揉作一团随意地丢到一旁。然后又说道:
“这首才不好!官人快些忘了,今日妾身再作一首好的,让官人时时带着。”说的时候,她似乎又开始不高兴了,道:
“妾身这是费尽了心思,故而写下此词,警醒官人好好念书。却不想,到了官人那处,妾身就成了个只懂得矫情的怨妇。”
“怎么会呢?”韩执坐起来,一脸认真地说:“八娘是什么我都爱,这可是实话!哪怕八娘真的是个怨妇,那我也疼也爱。”
说着他还没羞没躁地在苏轸的脸上吧唧了一大口。
“少些贫嘴,今日官人的功课还未做。休要在此胡闹,速速去念书。”苏轸被他逗笑,但还是故作严肃地说道。
“是!”
韩执直接从床上弹起来,然后立正,这又一次把苏轸的架势给打掉了,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官人且去吧,妾身去煮些提神的茶水来,稍后给官人送去。”
“行。”
韩执笑着就跑出去了,苏轸还只能在后边喊:“官人慢些!还是与以前一样,念到申时二点!”
“知道了!我会乖乖念书的!”
韩执的声音也是从屋外传来,苏轸看着根本没关的房门,却是只能笑骂一句“真是个冤家”。她也要去煮茶,便是带着小黑一同出去,把房门给带上了。
......
待到了申时过半,韩执也是完成了自己的功课,伸了个懒腰就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家里临近过冬,但是下人、女使却还是来时,买的那三十多人。加上天上下雪,显得更加冷清了。
他拢了拢衣裳,就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此时的院子里很安静,空无一人,也不知小黑有没有躲在哪处雪堆里打滚。
扫视了一番后,韩执就直接走进了门。苏轸平日里最喜倚靠在卧榻那边,做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他关好门后,就下意识地看向了坐榻那边。
果然,苏轸就侧倚在那里,手里拿着卷轴和毛笔,眉头紧锁,不知是在做什么。
韩执也不敢喘大气,就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但是苏轸却如同没有察觉到一般,还是用笔点着太阳穴,在冥思苦想。
一直到有双手扶住自己的腰,让她坐正。
“八娘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坐为好,对腰不太好的。”韩执的声音传来。
苏轸的身子彻底放松,依赖地窝在他的怀里,轻轻喊了一声“官人”。听着她的声音,似乎也是累了。
“怎么了八娘?可是在写词?”韩执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问道。
“不是,”苏轸摇了摇头,把卷轴交到了韩执的手里,“妾身是在改词。”
韩执看去,便是那首《南风词》,这一卷只写了一半,然后便是没了后续。他问道:“八娘当时写的便是好的,怎的又要改?”
“先前那些都是不好的,许多意境与情谊,都未能和官人的那首相比。墙上挂着的,便是改过了的,只是又听了那张郎君所说,便是更感不妥。”
“只是改改写写,确实始终不及官人那首,总觉差些意境。”
韩执可以很明显就听出苏轸的失落和沮丧,便安慰道:“无事无事,八娘写的就是最好的,何须别人在意呢?”
苏轸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怎可不看他人意见?若是有心之人看了去,怕是要说妾身对官人之爱,不及官人于妾身之爱。”
“这般那般,倒是让妾身难堪呀。”
韩执笑了笑,道:“八娘对我的爱是八娘的,我对八娘的爱是我的。这是两件事,何必要像我一般呢?”
“八娘日日说我木木樗樗、不知羞,难道八娘也要成为这样的人吗?”
苏轸沉默了,韩执又道:“八娘也为这两首长词起名了,一首为梦,一首为风。梦与风本就无形,可以千变万化,何故拘泥于一并的格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