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世间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不要说达官显贵了,便是平民人家,手里但凡有几个钱,不也想娶妻纳小,只顾自己快活么。
从来只见贤妻节妇,突然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出现个异类,为了爱妻守了多年,身边无有一个小妾通房,不贪女色,至今念念不忘,兢兢业业的为朝廷办事,得蒙赐婚,却不敢违抗圣命,生生把自己熬的油尽灯枯,至今未醒。
此刻的李泽林,简直就是万千女性心目中的神!梦里期盼的有情郎!个个恨不得以身替之,民间说什么的都有。
发展到后来,京都城老百姓见面第一句话甚至都已不再是问吃了吗,而是问文定伯俏探花今日醒了没?
背地里暗骂皇帝不做人的话更是没少!
消息传入皇宫,皇帝倒是没急,不仅没急反而是笑,因为此番事情骂他者众,知道他无法亲政、举步维艰、受人挟制,同情他的百姓更甚。
看向乾坤殿的方向,皇帝目光带满了戏谑。
越发觉得荣国公一系的硬骨头好用,不然你当他当初被太后逼迫的时候能答应的那么干脆?
于是在京都沸腾文定伯昏迷十日后,圣上再下下旨,字字泣血自责于心,感动于文定伯深情,皇帝自废赐婚圣旨不说,还好一顿冠冕堂皇,赐下金银财宝安抚文定伯,倒是又好好收揽了一拨民心。
伯府中,一脸红白养的还胖了些的李泽林躺在床上,一边喝着女儿亲手炖的鱼汤,一边咂摸着皇帝此举,倒也醒过味来。
“这小皇帝不简单啊!”
那可不是,这回倒是叫他渔翁得利了,明明下旨的就是这厮来着!
不过事情已平,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风波已平,李泽林康复,荣国公府与文定伯府上下欢腾,再摆宴席。
本来这种时候,罗晋无需请就会主动上门。
只这一回不同,伯府宾客盈门之时,罗晋却跟无事人一样,呆在国子监监舍里闭门不出。
罗晋没死父兄之时,在京都如何嚣张,死了父兄为了掩藏也不见收敛,岂能不得罪人。
这不,以往老对头看他没去伯府难免想多。
以前是他们势不如人,被这姓罗的一直压服,眼下罗家厌弃,傍上去的靠山看样子也再靠不住,这些老仇怨不禁大喜。
三五结伴,一个个的摇着扇子,颐指气使的站在罗晋监舍外,极尽阴阳怪气。
“哟,这不是罗少爷么?今个怎么安生的待在监里没出门呀?你不是自诩文定伯爱徒么,怎么?文定伯大病初愈,府中大宴宾客,你这‘乖徒儿’反倒是窝在这里躲清净?”
“嗨,他倒是想出门,那也要人家请呀!”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大家都还不知道吧?某些人呀就是脸皮厚,以前仗着家势,仗着有个会乱咬的亲哥无法无天;
后头亲爹亲哥没了,眼看没有了靠山,某些人啊就跟条狗一样,没皮没脸的硬傍上人家,说什么师傅兄弟;
啧啧啧……只可惜人在做,天在看,人家文定伯跟荣国公也不是个傻子,瞧瞧,瞧瞧,这是被发现了真面目,再不许某些哈巴狗扒上去了吧?哈哈哈哈!”
端坐监舍看书的罗晋紧捏着拳头,听到外头的口不择言,他略略低垂的头颅下,双眸光华一闪而逝,紧跟着手中书本啪一甩,愤然起身,朝着门外一众嘲笑着冲了过来。
“你们胡沁什么,看打。”
众人一惊,想不到罗晋真动手,纷纷避开四散。
“罗晋你疯了,怎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们!辱我父我兄,该死!”
“呸,罗晋你以为你还是昔日罗家子吗?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你个疯狗,你还乱咬人!哎哎哎,住手,住手。”
住手是不可能住手的,罗晋手下越发用力。
只可惜,他不是齐暮安,没有暮武那样的师傅,更没有朝朝这样身怀宝贝的妻子。
白赖着李泽林,便是李泽林嘴硬心软,学到的不过是诗词歌赋,治国之策,让他在国子监出挑,也越发遭人嫉妒。
书生打架,乱成一团,等夫子发现前来阻止时,一个个的你肿了脸我瘸了腿的全都不好,罗晋更是狼狈到不行。
毕竟他一个打十几个,如何干得过?
要不是曾经在极北随军打磨过早就趴下了,就这也是一脸的青青紫紫。
等好不容易将人分开,看着一众狼狈,先生气的呼哧带喘。
“有辱斯文,简直是有辱斯文!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国子监!一个个的不思进取,竟还打架?都给老夫回去好好反省,抄经百篇,回头再带上长辈前来,如若不然,这书你们不读也罢。”
一众人心有愤愤,却不得不从,恶狠狠的瞪了罗晋,放下狠话后这才散了。
等人都走光了,长随小心翼翼上来试探:“爷,怎,怎么办?咱们回伯府请伯爷吗?”
罗晋白了长随一眼,这人是到了京都入国子监后才买的,没有以前长随得用就罢,还没有眼色。
不过也好,既然戏都演了,那……
“闭嘴,本公子难道就那么贱?那么大的事他们都不请我,怎么,难不成本公子还要死乞白赖的再求上门去?爷还要脸呢!”
罗晋揉着自己鼓胀青紫的脸斯哈斯哈,气愤怒喝,长随忙缩了脖子,小心翼翼。
“那,那爷,眼下可怎么办?”
“滚,一点用处都无,爷怎么知道怎么办?给爷快滚。”
随着长随屁滚尿流的跑出去,罗晋气哼哼的在屋子里踢凳踹桌大发雷霆,动静之大,周边监舍哪有不闻。
一番发作,肿成眯眯眼的罗晋果就见,对面监舍开成一条缝的监舍窗户随之闭合,不多时,监舍里有个存在感不强的家伙匆匆离了开去。
罗晋见状,不由笑了。
笑容扯到痛处,罗晋不由嘶了一声咒骂连连,可看向监舍大门方向,眼睛都是亮的。
熬了三日,随着打架一众人等,百篇罚抄都交了上来,长辈也都到访国子监,罗晋却只是姗姗来迟只交了百篇罚抄,至于家长……罗晋自然是没有的。
为此打架的其他人等俱都无事,唯有罗晋被先生狠狠盯上。
“罗晋,你眼里还有我这夫子吗?竟是把先生的话当耳旁风,好好好,看来本夫子是教不了你了,罗晋,本夫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今日你不把长辈给请来,这国子监你不来也罢。”
看着甩袖而去的先生,没法子,罗晋只能顶着依旧青紫的脸踏出国子监大门,在京都转悠了很久,走过国公府,逗留文定伯府门前,最后才摸着鼻子讪讪来到罗府门前来回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