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太后与洛相进门,便看见皇上正在御案前。
皇上手持御笔,洋洋洒洒,刚写下一封圣旨。
见了太后与洛相,皇弟眸中闪过一丝深意,却仍恭敬上前。
“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旋即发出一声冷哼:“本宫若是不来,只怕皇上会被奸人蒙蔽,犯下大错!”
说完,太后睥睨安无恙一眼:“你便是宁县来的土娘子?”
太后看着安无恙的眼神,恍若在看一个死人。
“见过太后!”
安无恙作势便要拜,毕竟身份不同,安无恙只能遵守。
皇上瞥见她的动作,旋即开口:“母后,安娘子来自偏远之地,不懂宫里的规矩,这跪拜不标准,朕便特许她暂且先不跪。”
“待来日,朕寻个礼仪嬷嬷教她,再行礼也不迟。”
有皇上在前头挡着,安无恙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太后脸色霎时间青白一片,眸中隐隐有了怒意:“本宫倒是听闻,这个安娘子不简单得很啊!似是安阳身边的女官?”
皇上眉头一皱,面上便带有些许不满:“皇姐爱重人才,素来不拘一格,莫非母后连她的女官也要过问?”
“太后莫非是忘了你我的约定?”
啪嗒……
皇上抬手摔了御案上的砚台,漆黑的墨汁洒了一地。
***是皇上的底线,亦是皇上与太后和平相处的微妙平衡。
太后答应皇上绝不会对干涉安阳***任何事情,自然皇上也必须保洛家的荣华富贵。
先皇子嗣单薄,太后诞下的儿子亦早早夭折。
如今在世的先皇血脉,只有眼前这位皇上一人,皇上登基,洛太后想要傀儡皇帝只能选他。
对皇上而言,洛太后在朝中势力更大,皇上也不得不暂时忍受她保持朝政,垂帘听政。
而今再有洛相回京,皇上的处境越发艰难。
往常皇上在太后面前,都如温顺的小绵羊一般,今日突然闹了脾气,太后亦是吓了一跳。
“皇上这是做什么?”
太后面上挂不住,语气也冷了几分。
“哀家答应过你,若是安阳回来,她定是我朝最尊贵的***。”
“可而今眼前这个不过是安阳的一个女官罢了,莫非皇上以为本宫还得受区区一个女官的气?”
太后纵使不满的质问,眸子似刀一般刮过安无恙,只恨不得现在就将安无恙千刀万剐了去。
“母后前来,可是有事?”
皇上岔开话题,面上不悦之色更甚。
太后目光钉在皇上的脸上,显然是被皇上这般态度给气的。
原本皇上对她素来敬重,纵使意见不合,也从未红过脸。
似今天这般丝毫不顾及她的心情,索性冷脸相待是从未有过的。
皇上能有这般变化,定然是受了人挑唆。
想来定是这个土娘子安无恙搞的鬼。
太后心下已然有了杀意。
“皇上,臣有事禀告!”
洛相不满皇上如此对待太后,然而他一介臣子,虽说为相,但也是先皇在世的时候才有的事儿,而今能否重回朝堂,还需博弈。
洛相素来人精,知道此时并非是与皇上撕破脸皮的时候。
既然不能与皇上正面冲突,那将矛头指向无权无势的安无恙,只要让安无恙受罪,也能让皇帝吃瘪。
“启奏皇上,臣要状告面前的女子安无恙,她犯下了欺君之罪!”
洛相言毕,皇上的目光看过来:“洛相此话,可有证据?”
“臣自是有证据!”
“容臣唤臣的女儿洛轻帆进来!”
话已至此,皇上便是有心驳斥洛相,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以免惹人生疑。
“准!”
很快,洛轻帆便迈着步子踏入御书房内。
她故作一副爽朗的模样,对皇上点头微笑。
“皇上好!”
皇上当即蹙眉:“这便是洛相教出来的女儿?礼数倒是周到!”
洛轻帆这一番举动,便是连太后都觉得面上无光。
“相爷,你与夫人只有一个嫡女便是向婉,她又是谁?”
眼见着太后和众人对自己不满,洛轻帆当即明白,这些老古董嫌弃她不懂礼数。
虽说洛轻帆想要表现出特立独行的姿态,引起皇上的注意,让皇上被自己的爽朗吸引。
可很显然,这个皇上暂时还不吃她这一套。
洛轻帆旋即调整了战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的时候,她额头上已经青红了一片。
洛轻帆如此豁出自己去磕头行礼,也是为了弥补方才的过失。
既然出错,那就装憨到底。
“皇上、太后还有爹爹,我自幼就在乡下长大,确实不懂礼数,但是我知道当今皇上是明君,当今太后又最是贤德慈爱,我只能磕破头,表达自己的尊敬。”
说完这一番话,洛轻帆便不管不顾地又将自己的头往下砸。
“诶呦,好了,你这个傻孩子啊!”
“不懂礼数不要紧,待明日咱们回府,让你母亲亲自教你就是了!”
洛相提起自己的夫人,心下又是一片柔软。
他到了这个岁数,纵使变得老奸巨猾,但心中始终又一片澄净是留给自己的夫人的。
一别多年,他们夫妻二人终于要见面了,洛相心下难免近人情怯。
一想到洛轻帆本是他与夫人亲生的孩子,心下竟然又勾起了几分难得的亲情。
“皇上、太后!”
“此女是我的女儿洛轻帆,此事说来话长,当日我夫人生产的时候,有歹人潜入府中,将轻帆与向婉掉包,实际上轻帆才是我亲生的女儿。”
“只是向婉那孩子虽然来路不明,但自幼由夫人教养长大,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是以我本打算将女儿被调包的事情暂且先有隐下来,容我与夫人商量过后再回复轻帆的身份。”
“偏生不巧这个时候出了岔子,我们轻帆前些日子也在宁县,蟒王余党围攻宁县那一日,是轻帆研制出了一个名为火铳的东西,伤了那叛军的头头,甚至还不惜以自身为诱饵救出了被叛军劫持的孩子。”
“在后来更是带着我的护卫,支援宁县护城军!”
“但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这一切功劳却莫名其妙成了眼前这个安无恙的了!是以今日我特意带上人证物证,誓要告安无恙一个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