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我……”
容屿惊慌失措,想要去抱她却被甩开。
“我让你滚,滚啊。”
“鸢鸢,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宁鸢眼泪啪嗒的往下掉,她抬手擦了,却怎么也……止不住。
容屿半跪在床边,他抬手帮她拭去眼泪。
可,纪宁鸢撇开了头。
“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
纪宁鸢躺进被窝里,把被子拉高盖过脑袋。
她背过身去,也不管他是不是还跪在冰冷的瓷砖上,不管他出不出去。
大掌扯下了盖过脑袋的被子,“我走,乖宝,被子放下来,别闷坏了。”
纪宁鸢任由他拉下被子,闭上眼睛不理他。
容屿跪在地上轻拍还在微微发颤的后背。
许是早起,许是哭累了。
纪宁鸢很快沉睡。
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后,容屿缓缓站起身体。
倾身看见满脸泪痕的小姑娘,心脏像是被人捏碎一般。
他翻过去,躺在她的身边,哽咽开口。
“鸢鸢,可是……”
其实他知道,鸢鸢很期待这个孩子到来。
知道怀孕的这半个月里,她已经在规划要怎么样把宁园的二楼的房间改成婴儿房。
卧室的床头柜上,还有两本崭新的孕期手册。
他的鸢鸢,也在很努力的学习怎么样去当一个好妈妈。
“乖宝,我没有不想要,也没有不爱他们。”
“但我更爱你。”
怕吵醒她,容屿连亲吻她都不敢。
只是用指腹轻拭脸上未干泪痕。
从纪宁鸢的手心里抽出那张b超照片。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顾廷神神叨叨,为什么跟他说不能顺产。
怀一个孩子,顺产都有可能出现各种各样致命的意外。
更何况是两个。
早上他在顾廷办公室看网上的“顺产和剖腹产”。
那时候他连一个都后悔要了。
是他的错。
就不应该在小姑娘的诱惑下毫无理智的答应不避孕。
是他的错。
抱着侥幸的心理。
容屿撑着身子,盯着他的宝贝看了近半个小时。
缓缓起身下床,蜻蜓点水般的在小姑娘眼睛上吻一下。
刚下楼就听见麻将声和顾染打游戏气急败坏的叫声。
容屿下楼的脚步声吸引了所有人,纪承舟抬眸,“鸢鸢睡了?”
“嗯,睡了。”
看他一副丢了魂的表情,在场的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
“爸,鸢鸢的身体,怀两个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顾廷摸了个麻将打出去,语气闲散,“那要是真有问题呢?”
“臭小子,把你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给我有多远扔多远。”
“有我跟你妈在,你只要管好你的老二,鸢鸢顺利生产不是问题。”
容屿:“……”
合着在他们眼里,他是属畜生的。
“我只想知道,危险系数是多少。”
顾廷指了纪承舟身边的陆南婴,“看到没有,婴婴当年也是怀了双胞胎,现在也好好的坐在这里。”
“你就是知道了有多危险,又能怎么样?”
“有这个闲工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多研究怎么样让鸢鸢多吃两碗饭。”
一边观战的容韵忍不住打断顾廷,“阿屿,鸢鸢没有那么脆弱,你的患得患失只会影响鸢鸢的情绪。”
“你那么爱她,又怎么会舍得不要你跟她的孩子呢。”
“儿子,鸢鸢很期待这两个孩子的到来。”
容韵把纪宁鸢今天早上的话告诉他,她说,“妈妈,以后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两个爱阿屿的人。”
容屿瞬间破防,拖着沉重的步伐到院子里去。
他在院子里半个小时,脚边有好几个烟头。
纪承舟出来的时候,他准备放在唇角的香烟已经快燃尽了。
烟被夺,容屿才被拉回思绪。
“爸。”
“咱家不缺买烟的钱,用不着把烟头也抽了。”
容屿没有说话,站着等挨训。
纪承舟看着眼前神色迷茫的人,“跟鸢鸢吵架了?”
“没有。”
“是我把她惹哭了。”
他低下头,看着脚边的烟头。
纪承舟抬手帮他扫去肩膀上的白雪,“婴婴当年怀阿则和阿池的时候,我也不想要。”
“可你以为不要的伤害就很小吗?”
“不,恰恰相反,多了一倍。”
“婴婴告诉我,她很享受怀孕的过程,因为有两颗跟我相似的心脏正在她的身躯里跳动,她每天都很期待他们的到来。”
“阿屿,别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去。”
“这是你跟鸢鸢的孩子,你心里盘算着不要的时候,你不痛吗?”
容屿高大的身子晃了一下,指尖微微发颤,眼底慢慢泛起了水雾。
不痛?
怎么可能。
那也是他的孩子。
可鸢鸢是他的命。
点到为止,纪承舟没有继续说话时。
只是在回屋的时候语气凝重的说了句,“若脑子还不清醒,就约一下心理医生。”
容屿知道,纪承舟说的是他。
他也知道自己对有关纪宁鸢的所有事情都处于一个偏执的状态。
可他就是会不受控制的害怕,恐慌。
男人笔直的站在纷飞白雪里,一身黑衣黑裤,没有了往日在商场上的狠戾。
反而,能让熟悉他的人感受到他内心深藏着的无力感。
算着时间,准备上楼去看他的宝贝醒了没有。
回头看见倚靠在门旁的陆彦祈,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愧是我哥,连生孩子都比别人厉害。”
容屿没有管他的调侃,越过他上了楼。
卧室里的小姑娘还在熟睡,他抬手温柔的抚开因为翻身而落在她脸颊上的头发。
在床前蹲了一会,起身进了卧室洗澡。
一身的寒气夹着烟味,哪一样都不能被他的乖宝触碰到。
浴室门关上的时候,床上熟睡的女孩睁开眼睛,侧身躺着,眼神一直聚集在淋浴区的那个影子。
十来分钟后,浴室门被打开,擦着头发边要往外走的男人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宝贝,怎么醒了?”
他温柔到,睡前的那件事似乎都没有发生过。
要不是亲耳听到,纪宁鸢不会相信,这张超过三十七度的嘴,居然说出零下三十七度的话。
纪宁鸢从被窝里坐起来,但是没有开口说话。
容屿把手里的毛巾搁在床头柜上,拿起枕头垫在她的后腰。
又把滑落的被子往上提了提。
他半跪在床边,温热的大掌贴在她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