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兰华苑表面上就是普通酒楼,但是穿过前楼厅到后面的院子里,才发现这里是别有洞天。布景相当雅致,池塘水榭也建的很漂亮,水里还铺着彩色的明光灯非常瑰丽。
池塘正中的水榭上还有个戏台,有个青衣在唱戏,嗓音很是好听。
这时付自安压低声音道:“人家跟我说,这里的菜色上佳,价格公道。最关键是唱戏唱曲的这些,都是名角。”
南客龄摇头:“我不懂这些,有名也不认识。”
付自安一摊手:“我就更不知道了。无妨,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够好听。”
南客龄点点头。
……
其实池塘水榭旁这些可以听戏的位置早就坐满了,不过以付自安两人的身份,倒也是不在这里用餐的。
他们一进门的时候,人家迎客就说了。说是自家的当家台柱知道今日会有贵客到。早就扫榻以待,这就安排两位去邀月楼。
两人倒也不是土包子,这点事还是懂的。这就是话术而已。人家的红花台柱,是只有贵客来的时候才表演一下。只要身份够了,谁来都是那么个扫榻以待。
付自安他们两个,放在天上城确实是蚂蚱,没资格去观青出的拜师礼。但在西城里,可以先把付自安撇开不谈,光他南客公子的名头就足足够够了。
他们俩一进门,人家酒楼上下那可就得忙活开。
……
所谓的邀月楼,其实就是一个建在池塘边的二层小楼。楼虽小,但店主真的穷尽心思了。
那小二楼的正位上,三人一坐下。便就知晓为什么叫做邀月楼,因为实在是赏月的好地方。
坐在那,往侧旁,能看见池中明月。而餐桌正前方,是敞开式的舞台,前半夜就是看得到星月的。
才坐好,便有漂亮的侍女抱着灵貂前来,轻轻放在三位客人的腿上。那些灵貂训练有素,在客人腿上窝好便不乱动。要问那是用来干什么的,那是用来暖脚给客人解闷的。
要不怎么说店主已经是穷尽心思,想的周到?与明月对饮而三,当然是很雅致的。
可问题是,这邀月楼这么敞亮。四处通风,旁边还有水塘。寒冬腊月的,前段时间下的雪也才化,它不冷吗?
诶,灵兽暖脚安排上。
这白玉京里头用姑娘、娈童给人暖脚的酒楼多了去。但付自安就不喜欢这么作贱人。就是听差役说这里暖脚都有灵貂,这才叫着南客龄来的。
实际上白玉京就是选天下灵兽最密集的地方,灵山大川里的灵兽固然多,但是它们也要讲领地的,不可能凑在一起。白玉京就不同了,作为修士最为密集的城市,灵兽数量、种类冠绝天下。
其实,不愿用人来暖脚。端个火盆,再或者奢侈点弄个灵纹器,也是一样。但这家酒楼别出心裁,以灵貂来给人暖脚,恰合付自安的心意。
这些灵貂,可是货真价实的火系灵兽。体型不大,但在林子里可是捕食者,牙尖爪利的。这店主有能力把这些小猎手,训练的这么温顺亲人。其身份也是让人不由的产生猜测。
专门奴御灵兽的小道散修还挺多,刚刚付自安就在街上看到了一些。而这家兰华苑手笔不小,付自安感觉他们与大愆寺有关。
当然了,付自安是来玩乐的,高兴就好。兰华苑后面的主子是谁,可不关他的事。
……
南客龄也很满意,摸着腿上的锦毛灵貂道:“不错不错,怎么我就不知道有这么家酒楼?”
也就在这时,兰华苑的台柱带着伴舞登上了二楼。
她接话道:“回公子的话,我们家兰华苑是去年才开起来的,所以名声不显。还需几位贵客多多带朋友们来捧场啊。”
南客龄点点头,又对付自安道:“确实可以常来啊。”
付自安也笑着点头。
然后那台柱便说道:“那小女子兰不语,先为几位贵客歌舞一曲助兴。”言罢,乐声响起,兰不语带着舞团开始婉转轻唱、翩翩起舞。
付自安和南客龄却对视一眼。不是惊讶于她的美貌、嗓音、舞姿。而是因为她那名字“不语”,就像大愆寺会给门徒取的道号。什么不语,不听,不说,不净的。
反正他们的道号,是喜欢加些带有否定性质的前缀。
大愆寺有些特殊,要成为苦修士需要的气数可不少,修炼「大愆心经」需要81息。有了这么多气数还愿意做苦行修士的,那可就难找了。
所以大愆寺,也收门徒。气数不够,甚至没有气数的。只要愿意皈依,都可以成为门徒。
而门徒之中念根优异,又有修行潜力的,便可以得到大愆寺的培养。其中若是有气数接近「大愆心经」门槛的,大愆寺是真的愿意花大力气帮他开气窍的。
也算是贫民小户登临大道的一条好途径。
……
酒楼、青楼不一定是妓院窑子。以色娱人是有的,衣着轻薄吸引顾客也是惯常操作,饮酒笑谈做出媚态也很常见。但脱了衣裳做皮肉生意,还是南城比较多见。
至少兰华苑不是那样的。甚至付自安和南客龄怀疑,这不语姑娘是大愆寺的门徒。她自然就不会十分下作。歌舞一曲之后,她便端坐于两人对面,陪两人饮酒谈话。
问及称呼时,两人也没隐藏什么,大方的表明了身份。
不语一听两位贵客身份,脸上没有多少惊讶,或许早就知道了。但却十分郑重的给两人行礼又倒酒,说是两人到来让兰华苑蓬荜生辉。又问两人有什么想听的,想看的。
付自安两人没什么想法,全凭不语自己安排。
至于三十小叔,他其实全程没胆子看漂亮的舞姬们,只是低头吃猪肘子。人家都已经给他上了两个了,他还在那里吃呢。也就不能怪人家不重视他了,他显然跟两位世家公子,不是一个身份啊。
如此喝酒笑谈,又赏舞望月,一下子也就到了深夜。
南客龄的酒量,不可能比得过修自在法的付自安。再加上兰华苑的兰酒又是甜酒,故而大醉。
不过,南客家在西城便有宅子,很快就有人来接他回去休息了。
而岩君封位衔时得到的宅子,理所应当的在东城。所以付自安便和半醉的三十小叔一起走路回东城。
冬天晚上冷,街上人少。付自安路上便拿着小叔调笑,问他有没有注意哪个舞娘好看,可以去买回来给他暖床。
三十小叔因为红脸,不想让小君爷看见,便大步流星的走前面。
却没想,黑夜之中,京城之内。付自安便在东城里遭到了袭击!
一头灰斑白毛的灵兽,在付自安身后悄悄的跟了许久。它一点点的慢慢接近,等到付自安停下脚步大笑的时候,它忽然从屋檐上跃下,猛的把付自安扑倒在地!
付自安先是一惊,接着便是赶紧翻身回去。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探手一摸便确认手感没错!
然后他鼻子一酸,伸手抱住毛茸茸的灵兽大头,登时就嚎啕大哭起来:“伯牙!伯牙!你好了!伯牙!!你终于好了!”
伯牙用额头上的气味腺,在付自安脸上拱了又拱,蹭了又蹭,似是想要擦干付自安的泪水。
可这没能让付自安止住哭泣,却是让他哭的更加厉害:“我也想你,我也想你……可是,可是咱爸妈没回来啊!”
“呜——。”
玉京城的冷风,呼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