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你能找到证据?”
裴宁川见到来人,正是金灿月的贴身侍女翡翠。
向来沉静不多言的侍女发声,十之八\/九她能找到证据。为什么不是证据在她手里?因为她没有跟来重华宫,一直在外面等待金灿月,根本不可能拿到证据。
翡翠点了点头,朝着裴宁川说道:“小姐的衣袖内侧有夹层,里面应该有一块手绢,湿的,必定沾了她今日饮用的茶水。”
众人听到此言皆有些不可思议。
荣妃虽脸色未变,但是她殿中伺候的宫女中有人露出一丝惊惶。
裴宁川低头在金灿月的衣袖中摸索,寻到了所谓的夹层,找到一块淡青色的帕子,湿润润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实在是出人意料,荣妃准备出口狡辩,反倒让人抢了先。
见到如此一幕,春明忍不住感叹道:“翡翠姑娘,你们家小姐这是什么癖好?袖中藏罗帕?”
“诸位有所不知,自从我家老爷去世后,明里暗里想害小姐的人不少,一般她心里都会有数。对于待她有敌意的人,她不会吃对方给她的食物或者茶水,实在避不过去,就嘴唇沾一沾水,多余的茶吐在罗帕上,以防万一。”翡翠如是道。
严太医猛地感叹一句,“难怪!此毒如此霸道,郡主却中毒不深!”
裴宁川没有当即对峙荣妃,而是将罗帕转交给严太医。
“请诸位太医帮我看一看,此毒是否与郡主所中之毒一样?”
严太医接过罗帕,嗅了嗅味道,又转交给其他几位同僚,最后一致得出结论。
“就是郡主所中之毒。”
当即,永昭帝大怒,“荣妃,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陛下,臣妾冤枉!”荣妃一时想不到脱身之策,只能从证据的来源下手,她斜睨了一眼罗帕,辩解道:“这茶不一定是重华宫的茶,也许郡主在别处用过之后带过来的……”
裴宁川淡淡地说道:“郡主来重华宫之前,去过陛下的勤政殿,娘娘是在怀疑陛下吗?”
“不,不敢。”
荣妃连连摇头,永昭帝可是她手里最重要的法宝,怎么可能怀疑他?
当然是怀疑其他宫里的人,偌大的皇宫又不是她重华宫一家,金灿月就不能半路遇见其他嫔妃,相约喝一杯茶?
她期期艾艾地说道:“这后宫里又不是只有我荣妃一人,其他姐姐也对江陵郡主很感兴趣——”
说话停顿的地方很巧妙。
永昭帝忍不住跟着思考起来,半晌摇了摇头,“不可能。只有你的宫殿离朕的勤政殿最近,也离前朝宫门最近,其他嫔妃半路拦截江陵郡主,至少要耽搁一刻钟左右,时间上不符合。”
“荣妃,你总不能怀疑是江陵郡主给自己下毒吧?为了陷害你搭上自己的性命?”
但他还是命令身边的内侍出去查探,不想委屈荣妃。
裴宁川面无表情地建议道:“陛下,其实还有一种办法,请内侍省查一查这茶叶的源头,分给了哪几家。”
历朝历代的规矩,贡茶和外面流通的茶叶不一样,为了体现皇家的尊贵,贡茶的品质更高,有些甚至是独一无二的。
总之,不是寻常人能够喝的上的茶。
荣妃心里一跳。
为了在豪富的金灿月面前显摆,她好像特意拿出了君山银针招待金灿月,而今年的君山银针量特别少,陛下知道她喜欢喝,都赐给了她。
永昭帝觉得言之有理,让林内侍去办。
林内侍接过裴宁川手中的罗帕,嗅了嗅味道,站着没有动,神色有几分尴尬。
“林立,你这老货怎么回事?跑不动啦?”永昭帝道。
“陛下,这是君山银针!”林内侍不知道永昭帝有没有印象,瞥了眼荣妃,提醒着永昭帝。
永昭帝没有想起来,眼神中有些无辜不解,君山银针怎么了?
林内侍瞧着荣妃花容月貌的脸,只能在心底道一声得罪,直接说道:“上次荣妃娘娘在您那里喝到君山银针,赞了两句好茶,您就将库房的君山银针都送到了重华宫,还说这茶娇气,不好保存,配荣妃娘娘这么细致的人儿正好。”
得,茶也不用过问内侍省,直接给锤死了。
永昭帝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闭眼回想片刻,“是有这么回事。今年上供的君山银针量少,不够分,我便全部给了荣妃。”
荣妃一下呆坐在地上,完了,大势所趋!
想到她真的没有下毒,只能再赌一赌陛下的宠爱,大不了陛下发现了她做的事,责骂几句,惩罚几天。
裴宁川语气渐渐缓和下来,“不知道娘娘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荣妃无可奈何。
她咬了咬牙,让心腹紫鸢扶她起来,然后吩咐道:“紫鸢,你去把奉茶的宫女叫过来,其他不用多说。”
裴宁川道:“还是让我的护卫春明跟着紫鸢姑娘走一趟吧。”
等待的过程中,荣妃又强调道:“陛下,我真的没有对江陵郡主下毒!”
不久,紫鸢后面跟着一个宫女,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陛下,重华宫的奉茶宫女采荷带过来了。”
“采荷拜见陛下!”
永昭帝没有多言,挥了挥衣袖,“你们起来回话。”
紫鸢起身后,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在荣妃身边伺候。宫女采荷的身边一圈空了下来,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你就是给江陵郡主奉茶的宫女?给一品郡主下毒该当何罪?”永昭帝端着帝王威严,十分唬人。
“下毒?不是下的……”
采荷立刻意识到不对,紧闭上嘴巴,惶恐不安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一下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陛下,奴婢没有给郡主下毒!娘娘,奴婢是冤枉的,救我!”
后一句是对着荣妃说的,下巴豆汁和下毒的性质不一样,她还是知道的。给一品郡主下毒,她有几个脑袋够砍?
现在,也只有荣妃能够保住她。
裴宁川清冷地撩了撩眼皮,“荣妃娘娘,这小宫女找你求救,这是何故?”
荣妃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有给江陵郡主下毒,就是没有!采荷,你照实说!”
采荷点了点头,“江陵郡主和徐夫人不合,我们娘娘心善,想要从中说和,奈何江陵郡主太傲慢,不给娘娘面子。所以,奴婢给郡主奉茶的时候,加了一些巴豆汁,替娘娘出气。”
巴豆汁?学规矩?
裴宁川想到这两样加在一起,让金灿月一个姑娘家受到腹痛和太阳下学规矩的双重折磨,顿时觉得重华宫的人没有那么无辜。
采荷见裴宁川冷着脸,状似不相信,疯狂地说道:“奉给江陵郡主的茶不只我一个人碰过,我离开了片刻,让采露给我盯着的。肯定是她下的毒!”
裴宁川冷眼看着采荷疯狂攀咬,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带采露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