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碎了三根上好的徽墨后,胤禛后悔了。
毕竟小丫头剪个花枝就拆了他的倚梅园。磨墨如此细致的活计,实在不适合她。
更重要的是,胤禛怕下一刻被捏碎的就是他身体的某一部分了。
“莺儿,磨墨费神,容易伤着手,是朕想得不周到,你先坐下歇歇。”
“焦进,让人送些茶点过来。”
“嗻。”焦进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他当个哑巴在角落站了半天,看着余姑娘徒手捏碎了坚硬的墨条,震惊之余也信了苏培盛受伤并非她有意为之。
让余姑娘动手,苏培盛脆弱的身板不得七零八落啊!
胤禛停了笔,收起手头的经书放在旁边。砚台布满了裂纹,再让她磨下去,他这张紫檀云龙纹御案也要碎了。
磨墨出差错可怪不了她,是皇上非要她做难为人的差事,再盯着她瞧也和她无关。
是她先前想岔了,她为什么要乖乖做一个御前宫女?
就算她想借此见果郡王,她什么都不做,皇上和他的侍卫也拿她没办法呀!
余莺儿无视了上座胤禛欲言又止的表情,无聊盯着衣摆上的绣花。
这身衣裳是小安子找来让她换上的新衣,比她之前的宫女服好看得多了。
当皇帝真好啊!果郡王好像很受皇上看重,听人说他能随意出入皇宫,他应该是个富贵王爷吧!
在余莺儿思考着一次拿下(打服)果郡王时,焦进提着食盒进了殿。
小桌上依次摆上了几碟精致的酥点:酥黄独、藕粉桂糖糕、百花糕,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花生酪。
“余姑娘,您请慢用。”
苏培盛是随侍了皇上几十年,可他焦进只少上几年,皇上的心思多少也能揣摩到。
不管皇上是出于兴趣还是防备,拘着余姑娘留在养心殿就是最大的不同了。
香甜的气味涌入鼻间,余莺儿不客气地舀起一勺花生酪尝了尝。
香浓细腻,配上果干核桃碎,胜过她在倚梅园当差的吃食百倍。
她吃得眉眼弯弯,越发坚定了牢牢抓住果郡王的念头。
皇上?皇上有皇后、华妃,这贵人那常在,她不想当皇上的妃嫔,她想当皇上的额娘!
太后娘娘听起来就无比威风!余莺儿大逆不道地想着。
而且打死了皇上她就要一直逃跑,打死了果郡王她就是王府的主人了!
出宫去安栖观看望亲娘的允礼狠狠打了个喷嚏,不是阿晋扶着他,新年的第一日就得请太医了。
“王爷,等回王府您一定要喝上一剂驱寒的汤药。太妃娘娘若知晓您半夜三更在雪地里挖梅树,奴才……”
“阿晋,这事万不能告诉额娘。本王身强体壮,又饮过姜汤,哪会轻易染上风寒?”
皇兄瞒着余姑娘的事,他说出来不是徒惹皇兄猜忌,更让额娘担忧。
“奴才遵命。”
阿晋总觉得王爷话说早了,但王爷不是听劝的人。他摇摇头快步跟上,许是他多虑了。
皇宫、安栖观、王府三处跑的允礼陪了额娘大半日,然后成功地在回府当晚发了热。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允礼这一病就病了半月有余。
胤禛微乎其微的那点歉疚也在余莺儿三天两头不怎么高明地问起他时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