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拇指抚向男生死白唇瓣,没安抚,没给他赐予自己的遮羞布感激愉悦。
反身毫不犹豫呲啦划开所有布料,捏住对方小巧下巴,带动到眼前。
平静又毛骨悚然道:“你不是看到了我的脸吗,宝宝。”
嗡——
怀中人全身彻底僵住,脑袋里那根最后侥幸的丝线啪嗒断裂,皲裂的面孔连呼吸都停止。
伽闻没得到答复也不急,演久了那层皮拽下来也挺费劲。
更何况长期处于第一面的被动者,习惯了优秀美好的皮囊,再突然接触一只目眦欲裂全身血腥的恶鬼。
吓得心胆俱裂魂飞魄散也是常有的事。
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但这一步是必须的,宋时予必须,也一定得接受自己的全部。
就如他以往一点点暴露出的破绽,客厅的摄像头,衣服纽扣的监视器,都不过是他故意而为之,任何事情除去刚开始的难以接受和歇斯底地。
循序渐进到后头便会习以为常。
而今罪恶血腥的他,是一定要对方和自己共同兼合的。
他掌心摸了摸宋时予蜿蜒成山峦的背脊,抚向腰间时揽住。
单手取过床头柜上买的白色蝴蝶结皮筋,温柔地给男生绾好微长青丝,轻轻吻了吻脸侧。
就这样抱住对方没动。
“怕我吗?”伽闻说。
没人回。
不知过了多久,脖颈传来一阵阵温热呼吸,怀中人从胸腔猛呕了口浊气。
忍下上下颤动牙齿,幼稚地重复之前的话:“真,真的是你吗伽闻…”
“为什么...”
“是我。”伽闻沉静开口,仿佛在讲述他人经历,摸向男生绑扎好的发尾,无波无澜轻慢开口。
“就是我杀了他们,就是你一直视作神的我杀了他们。”
他低头看向痛苦到紧皱眉头的宋时予,手抚上他眉心,残酷冷漠吐出剩下几个字。
“我就是杀人犯——”
“嗬...不...不...”宋时予不相信地疯狂摇头,低下头埋在男人胸口,像是濒死的人用力从胸腔挣脱出了声。
随后哽咽一声比一声大,夹着钝痛与沉重的嘶哑,像一台老旧留声机在卡顿中艰难运转。
没有眼泪,眼眶只有血丝和枯槁的眼角泪腺。
是他的那颗孱弱跳动的心在爆发破碎悲鸣的哭声,阴森撕裂,破开血管软组织往上冲到喉关,最后只化为哽。
他看到了,他确实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张几百个日夜熟谙万分的脸,立体的骨相,流利的线条侧影,以及削尖的下巴,和挥起刀具残忍下刀的手。
信仰,救赎,在此刻全部化为齑粉,从此嫌疑犯的家属这几个重达千斤鼎的身份将永远挂在他脖颈。
只能弯下头颅背脊挂上担惊受怕皮肉,一辈子躲躲藏藏,变为一个真正的蚂蚁。
他得比以往更加依附伽闻,更加挂念伽闻,无时无刻不担心伽闻,与之同享这份提心吊胆的痛苦。
他放弃不了对方,便只能自愿附上这枷锁。
他只有他了。
可为什么是你啊。
我该怎么办...
我该拿什么样的爱来爱你啊...
他想大声质问,怒骂,宣泄。
然而嘴角牵动脸部的其余肌肉,无一都僵住,喉咙更是被什么丝线穿过,拔了舌根。
他的心和他的神经意识不让他出言,不让他惹怒丢弃他的唯一。
哪怕他是一个鬼,一个恶贯满盈的#人犯,只能一下下和哽出声,抖动可怜到单薄的腹部皮肉。
伽闻低下头,抓住宋时予后颈将他带出怀抱,盯着整张铁青犹如溺水窒息的脸。
神情微戾:“你在为他们伤心是吗?”
“你有什么好伤心的宋时予,一个差点将你后颈生生撕咬下来的狗,你知道后颈有多少神经吗,你可能会因为大动脉出血休克死亡!”
“可他呢,他只会因为Alpha无意识行为这层托词逃脱法律制裁。生活在这个等级本就不公平的世界二十年了,你怎么能还是这么单纯。”
似时想起什么,他沉下脸与宋时予相望,声调多些几分杀意冷沉。
“还是说你是为你那个前男友伤心?为了一个辱骂你,动手打你,想绑架你的前男友伤心?你知不知道他想对你做什么,嗯?”
“这些该死的人,你居然为他们痛苦成这样。”
地狱而来的残忍声线,在耳畔绕梁盘旋,宋时予瘪瘪枯皮的眼皮闭紧。
嘴里溢出无能为力的苦痛,不断摇头,代替舌尖出言。
“不...不是的,你可以报复,可以以同样的做法,但,但那是活生生的...”
“宝宝”男人打断他,手背贴在他脸颊,眼里暗色浓重,冷漠道。
“在我这里可没有等价交换这个概念,动了我的人就该死。”
他面无表情看向身前人瘦弱胸口一下下抽离,上浮,抽离。
观看人喘不过气的深青色脸庞上,皮肉组织扩张紧皱成数万种微表情动作。
他手滑入宋时予耳后,指骨往下滑动到已然白皙无任何.掐.痕.枷锁的脖颈,听不出喜怒问。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男人前额黑臻臻发丝被灯光浸染打上一层电影般的质感阴影,显得眉目线条更加冷峻,尤其是那双让人触目惊心无法忘怀的眼。
可这样令人只看一眼便销魂跌宕的人,却从头到脚连骨子里都极为冷血。
用着最得天独厚的皮囊,眼都不眨,做出最十恶不赦的事。
怀中人只知道像个木偶来回啜泣,跟被毒哑了喉咙一样。
“因为我爱你——”他看向宋时予的眼睛,轻声给出振聋发聩的答案。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不想欺瞒你,你是我共度一生的爱人,所以我的罪孽,欢愉,情爱都会像张书写满罪状的纸张全部与你共享。”
宋时予一动不动,眼眶似枯井底下浑浊的淤泥,只知晓流泪。
恐惧和痛楚交织叫他流出暗黄,枯萎的泥水。
他双手捂住脸,背脊腰线因为下弯幅度过大开始抖颤,掌心里露出破碎声线。
“伽闻,..这是错的...没有人会这样的,伽闻...”
“没有人。”
伽闻暗下眼,眼神闪过一丝轻蔑:“那是因为他们不敢直视身、口、意的罪业。”
“而我可以。”他手掐紧男生下颌,细长眼眸逼迫对方直视。
男人往日悲悯圣洁的脸经过侧身搂抱动作,一张脸全掩在黑暗里,四目相对时晦暗不明,阴森又骇人。
是他的本像,完完本本的本像。
“宋时予”他说:“爱我,就接受我携带血恶的刻薄,触摸我低劣本性的下限。”
他亲吻宋时予熬枯死坏的眼目,用的是那跨年夜表白时一样的肺腑情深。
“如今我对你再无隐瞒。”
“你还要来我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