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去荒郊野外跑马。一想到郊外旷野里,北风呼呼地吹,到处天寒地冻,狗都不出门......褚明渊是打心眼里拒绝的。
但奈何,孟煜这个人霸道混蛋惯了,他根本就拒绝不了。
于是,褚明渊只能骂骂咧咧地牵出自己的马,跟在孟煜身后,纵马扬鞭出了京都城。
京都的北郊外,有一块专门的跑马场,孟煜和他一帮狐朋狗友都是这里的常客。根本不用人通传,更懒得走正门,这二人只是一提缰绳,纵马直接跃过了马场的围栏,直接就进了马场。
在沿着围场跑了三四圈,灌了满口的冷风之后,褚明渊实在冻得受不住了。他一踹马腹,一人一马便拦在孟煜面前。
他冲孟煜直嚷嚷:“孟三,你行了吧?再跑下去,我都要吹成冻肉干了!”
孟煜斜了他两眼,轻嗤一声:“啧,瞧你那孬样!”
“得,你一边歇着去吧。我再去跑几圈。”
说罢,他一夹马腹,又纵马飞奔而去。
“喂,小昭子,你家公子这是发啥疯了?”褚明渊逮着冯昭问。
冯昭想了想,而后斟词酌句道:“公子这不是快成亲了嘛,他心里烦。褚公子若能开导一下就好了。”
“嗨,这是什么大事?也能让他烦成这样!看小爷的,定能让你家公子郁闷烦躁地来,开开心心地回。”褚明渊扬眉一笑,自信满满。
又疯跑了十来圈,孟煜这才停下来。
看着一身大汗淋漓,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孟煜,褚明渊不由皱皱眉,心下暗惊,孟三这模样,确实不太对劲。
不过成个亲而已,能把他烦成这样?看来是要好生疏导疏导,劝一劝。
“看你跑得这一身大汗!走,去天香泉泡泡。”褚明渊提议道。
天香泉离北郊跑马场不远,不过十里地,若骑马一盏茶可到。天香泉是一处温泉,但又不仅仅只是温泉,它更是一处温柔乡。以往,孟煜等一群纨绔子弟跑了马之后,总爱往那里去。
一来可以解乏,二来可以娱乐。
天香泉与普通的秦楼楚馆一样,里面的姑娘分清倌人和红倌人。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红倌人则百无禁忌,只要给足钱,干啥都行。
孟煜和褚明渊二人熟门熟路地进了天香泉,然后包下一处汤池,二人舒服舒服地泡了进去。
“唉,还是这温泉泡着舒服,周身毛孔都泡开了,浑身通泰。可比家里烧得那一点水强多了。”褚明渊嘴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十分惬意地眯着眼。
孟煜半阖眼睑,静静泡在池里,没有搭理他。
“喂,我说孟三,不就成个亲,你至于纠结成这样?”褚明渊踹了孟煜一脚。
孟煜睁开眼,斜睨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呵,我怎么就不懂了?我明年也要成亲的,好不好。还是说......”褚明渊神神秘秘地靠近孟煜,目光对他上下打量着。
“难不成,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孟煜冷笑一声,一抬腿,就朝褚明渊踢过去,褚明渊忙往后连退几步,狼狈避开。
“啧,啧,孟三,你这是憋了多大火气呀,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要不,给你点个人来泄泄火?”
孟煜瞅了褚明渊一眼,又想到自己一身压不住的邪火,而后点了点头。
褚明渊给孟煜点了个红倌人。
他们这一群纨绔子弟,看似经常眠花宿柳,其实他们逛青楼几乎不会点红倌人。
一是成年后,家里都给备得有纾解需求的通房丫头,不会馋那口。二是怕在外面不小心留下子嗣,混淆了血统。三是怕染上病,难治,既坏了名声,又坏了身体。
若有人真是看上了谁,通常也是将姑娘赎身出来,买间房子金屋藏娇。
褚明渊今日破例,给孟煜点红倌人,是因他看得出来,孟煜确实憋得狠了。虽然他不知孟煜为何要为难自己,非得拘着自己,明明家里摆着个通房丫头。就算是通房失了新鲜感,那还不能再收一两个可心的小丫头?
褚明渊摇摇头,表示不解。他招来天香馆的老鸨,叮嘱要一个没接过客的姑娘进去侍候,人要漂亮懂事,钱管够。
老鸨当即就唤来一个姑娘。
“这是小翠,公子看可还行?”老鸨满脸堆着笑。
褚明渊抬眼看了看,这姑娘虽谈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面若桃花,粉面含春,称得上娇羞可爱。
褚明渊点了点头。于是,小翠便宽衣解衫进了温泉池。褚明渊则一转身,换了另一处池子。
听到身后响起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孟煜撩起眼皮扫了一眼,见是一衣着十分清凉的姑娘,正款款走过来。他心知是褚明渊给他点的人,便又将眼皮垂下,心中并无半分波澜。
“搓澡即可。”孟煜闭着眼,懒声道。
孟煜眉目英挺,五官俊逸,身材虽削瘦,但线条流畅,肌肉结实,充满了力量。这么好看的客人,小翠还从没见到过,她不由一阵面红耳赤,服侍得更加尽心卖力。
只过了一会儿,孟煜便后悔了。他刚才之所以会答应褚明渊,是因心中邪火确实太盛,想着若能泄一泄,也是好的。
可是真当人送到他跟前,他却觉得索然无味,提不起半分兴致。闭上眼,他满心满脑子的,就只有甘采儿。
倒也不是甘采儿皮相有多绝艳,人有多独特。只是心中一旦放进了一个人,其余的人,在眼中便都会变得面目模糊,让人再提不起一丝兴致。而心中放着的那人,只需稍稍想上一想,便能使人心跳加速,血脉贲张,欲罢不能......
小翠服侍得越殷勤,孟煜心中躁意越盛。
蓦地,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跨出了温泉池,而后扯了一旁衣袍穿上,头也不回,径直出了天香泉。
他也没给诸明渊打招呼,甚至连冯昭都懒得喊,翻身骑上马,直往城东的兰宅狂奔而去。
孟煜知道,他心里的那股火,唯有甘采儿能灭。
凭什么他要一个人憋着,忍着,凭什么他要一个人难受?!
孟煜心中邪火‘噼里啪啦’地烧。
一想到甘采儿躺在兰亭舟怀里,娇羞无限,夜夜亲昵,他就浑身暴戾顿起,噬骨钻心地恨,直想发疯。
那明明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娘!是他明媒正娶过门的王妃!那老匹夫早与她和离了,凭什么还要占着她?!
也明明是那老匹夫伤她更深,更对不起她,可她却总是偏着他!前世这样,今生还是这样!
孟煜越想,心里的邪火越盛。烈烈的北风,随着他飞驰的速度,呼呼直往他脸上扑打,冰冷一片,可却一点也降不下他胸腔里燃着的那一把火。
见到甘采儿,然后抢走她,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