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长川提着长戟走后,晓云驰看了看披纱星上空,确认了他父皇的机甲就在那里,且并没有想行动的迹象后,走去仰光的法相下,与乔玉卓打了个招呼。这位与他也算是老熟神了,见了面互相说些问候的话,也算是一种礼貌不是?
经历了整十四日鏖战的乔玉卓,虽然并不是很想说话,还是和他点了个头,问候道:“殿下,羽飞星之行如何?”
“讲实在的,体验不太好。”晓云驰在他身边站定,摇了摇头。“但总比不去强,这趟旅途至少让我搞明白了一点原初魔祖与原年……还有原年和天中七神间的关系。你知道天中七神的吧?”
“知道,神愿星的典籍里有写。”乔玉卓顿时来了精神,回答道。“天中七神,平等无二。一为太阳神,二为浣光者,三为长明尊。四为月神,五为龙祖,六为山神。七者为抚世神。”
“说起来,这七位神明,殿下已见过六位了。殿下不若猜猜看……这第七的抚世神,究竟是谁呢?对了,祂和长明尊一样,也是一位女相神,名为‘琉姝’。琉璃君的琉,姝丽的姝。”
晓云驰听到这里,表情变了。果不其然啊,乔玉卓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惊喜或惊吓……琉姝,琉璃君的琉,姝丽的姝,这话不就是在暗示他,琉璃君就是琉姝吗?
但是,除了琉姝以外,他甚至还见过月神和山神——古龙神折光他是不可能见到的,就算祂还存在,也只会在玉姬星系。不是吧,不会吧?云英的月神和山神,居然就是那两位吗?
“事实就是殿下想的那样……”乔玉卓注视着晓云驰的眼睛,如是说。“世界自有其既定循环,只要随意地安排好了,就能持续运行下去。”
“而这也是正妙君试图一统天下,却惨遭失败的原因。他太渴望权力,完全忽略了世界本身,忽略了一切世间本就存在的东西,因此也并没有对它们做出过合适的安排。”
“但是殿下,你不一样。”他继续说了下去。“你曾接受过储君教育,知道如何做一位好君王。临国慰山皇后带来的典籍里,曾记载着‘民为贵,君为轻’的话,而诸多山王当中,唯你与琉璃君,还有已逝的折光龙君,真正做到了这句话。”
“所以,尽管行你的路吧,殿下。”乔玉卓朝晓云驰伸出一只手,用指尖轻碰了下他的眉心。“你的愿望与理想,并没有谬误之处。只要你情愿实现它,我们就会倾力支持它。”
晓云驰盯着他,问道:“当真?”
“当真。”乔玉卓点了点头,双眸闪烁如星。“况且,您不是已经见证过,只属于‘众生’的那份力量了么?”
“是啊,是啊……”晓云驰意味深长地说着,取出神冢界化神木结出的第二颗果,将它递到了乔玉卓面前。“我已经见证过这份力量了,所以,我打算将它分享给所有人。以你的智慧,应该能告诉我,我是否应该这么做吧?”
这可是化神果,他不信乔玉卓会认不出它、意识不到它的贵重。同时他也很好奇,最聪慧的神明,在无上的利益面前,也依然能坚持本心,为众生谋福利么?
乔玉卓看着化神果,轻而缓地眨了两次眼,金羽般的长睫忽闪生辉。他当然认得出它,也能意识到它的贵重,但是,经历过权力斗争的他,在这方面并没有贪心可言……
于是他伸出手,握着晓云驰的手腕,轻轻地一翻转,任化神果落入大地,又念起了生长咒,以加快它生根发芽的速度。
下一刹那,一株遮天蔽日的巨树拔地而起,发了狠地生长、扎根,延伸着根系,最终甚至以沐雨十星为中心,将整个行阳星系给提了起来,一直送到了天决星系之下,才堪堪停住生长。
这变动来得突然,把晓云驰给弄懵圈了——不是,你就算完全不好奇,也不用把拒绝的态度表现得这么绝,直接让行阳星系搬家吧?
但乔玉卓显然没打算管他会怎么想,而是在化神木停止生长后停止诵咒,神色阴沉地仰头,盯着正上方的天决星系若有所思。他都把化神木送到祂们家门口了,这些神怎么一点动静没有,甚至都没派个低阶神出来看看?
结界外的圣皇军成员们很高兴,毕竟对他们来说,这是难得能够见识神明居所的机会。其余四国的人们,倒是对天决星系完全不感兴趣,只在意这里为何会有基数如此庞大,甚至能长久地维持十个神力消耗大国的自然神力……
围殴原初魔祖的神王军、羽飞民、炽光军,此刻已经和他们昔日的皇与王一起,在嘉长川、风乘麟、闻征三神的协助下,解决了名为原初魔祖的问题,静静地以辰谐为中心聚在一起,漠然仰望着上方神境。
他们都记得,他们曾遭难的时候,七国联盟以外的神明并没有来。他们的同伴于昔日死后,也只有魔主赫莉谛妮,愿意带走他们中尚能引渡的人,并请来与她相熟的高阶高位正神为他们做净化……从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有信仰,继而只记恩情了。
那是整整十万余年的苦难啊!在神明眼里,这些时间或许不值一提,可这漫长的时光,对于他们这些凡人而言,却是无比漫长的劫难啊!
所以,看在新山君依然爱着世界的份儿上,他们不会对这神境做什么。但……倘若有一日,新山君对这一切感到失望,甚至想让世界重来,他们一定会不吝相助,以报山君的绝劫之恩。
于这等巨变中,四国联军的后勤,全部降落在了战场附近,并开始对周围的环境进行勘测。而与此同时,四国联军统帅的通讯中,秋延命和风乘扬正在很大声地争执,晓昭弥和司徒意依然保持着沉默,甚至比平时更加沉默了。
那两个吵起来的,都在说接触天决星系会有灾祸,两个安静得像石人的,则一个在疯狂思考国家的未来,另一个在非常认真地考虑人均机械飞升的可能性……该说不说,义武星人确实热爱科学,真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发展技术!
过了好一会儿,秋延命不得不接了个通讯,这场争吵才被停止。而接起其他通讯的秋延命,却瞬间一改河东狮形象,变得温柔起来,对通讯那边的人说:“小桑啊,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我在去战场的路上。”秋小桑同样温柔地说。“师父她已经同意了,还说要让你派人接一下我呢。”
“哦,不,亲爱的小桑……我怀疑你疯了。”秋延命的笑容裂开了。“就算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一半,这里仍然很不安全,至少百年以内都不会特别太平,你为什么一定要来?”
“自然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嘛。”秋小桑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其自身安危并不重要,只有世界和平才是唯一的正事儿。“清理神战场痕迹,是我作为长霞域主的本职工作,如果你继续拒绝我,我会认为你不愿意配合我的工作。”
“你大概忘了吧,我是前长霞域主。”秋延命冷酷地反驳着她,一双手倒是熟练地伸到机甲指令键盘上,按下几个快捷键,调转了机甲方向。“我们的权利义务是一样的,你别想偷换概念——直说吧,你又开始对什么感兴趣了?”
“好吧好吧,我是来探望新任云英山王的。”秋小桑见拗不过她,‘无奈’地说出了任务以外的目的。“他真的好大方,连这等神树都愿意分享……我真的很好奇,他为什么会愿意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