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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最近消耗了太多精力,晓云驰闭眼后,竟陷入了深度睡眠,甚至又一次梦到了化神木。不过,这次与先前两回不同,原年不但没再让他爬那道漫长的阶梯,还直接站在了他面前,神情哀伤,如行将就木,好似一个痛失所有的人。

这一次,晓云驰没跟他客气,直接笑着说:“你一次又一次地强行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真心认同你,还是想让我帮助你?如果是前者,我会送你去死,如果是后者,我会先果断拒绝,然后再送你去死。”

“你为了你的欲望,将整个世界拖入了漫长的战争,却在事情无法控制后,痛快地一死了之,甚至能以原初魔祖的身份,继续面对这一切……凭什么?凭你武艺高强,凭你足够强大,凭你的这些个手段足够下作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真的曾是人类吗?如果你真的曾是人类,那你为何又会毫无人性可言?”

“是像长明君所说的,因为那个灵姬吗?不,我才不会信。我也曾是人类,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卑鄙无耻又自大的人,绝无可能会产生为了别人,尤其是已经被其染指的,在其概念中只是一件东西的生命,而改变什么的想法呢?”

说完这些,他从神冢里拔出之前改装的枪,对着原年扣下了扳机。那把枪的子弹冲力极大,当场便让那颗生着如瀑黑发的头,就这么变成了一颗爆裂的、已经发了霉的黄白瓤西瓜。

造成这一幕的晓云驰,并没有马上放下枪,而是继续维持着举枪的姿势,静静地等了很久,直到确认原年并不会再复活,才缓缓地举起枪,吹一吹仍旧发烫的枪口,随即收起它,迅速破开此处虚空,离开了这处梦中幻境。

不管怎么样,他都单纯地讨厌原年这个人。原年所做的一切,造就了他少不了苦难的一生,就算他在旁人眼里并不会不幸福,甚至如果原年没做这些孽,他根本就不会出生,他也无法原谅这个给世界带来战争的罪魁祸首。

就算这个人不是原年,他也会讨厌对方的。如果世上没有像原年这样的人,世上不会有如此多的战争,没有人会需要被创造出来,终其一生去平复它们,没有人会因为这些战争,变成一张死亡登记表,更没有人会因为这种事,被迫远离幸福的生活。

如果能用他的性命,换原年从不曾出现过,他一定会这么做的。当然,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也会选那个更好的选择……他才刚刚明白了些幸福的真谛,又怎会舍得抛下它呢?

恒仪,恒仪。在醒来的那一刻,他抬起眼,看向了坐在驾驶室里的嘉长川,心想。你是我最贵重的一切之一,纵然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也想要和你走向永远。这是我最强烈的愿望之一,你可以听到它吗?

在他抬眼的瞬间,嘉长川似心有所感,转头向后看来,询问道:“殿下,怎么了?”

“没事。”晓云驰不想让他担心,摇了摇头。他们只要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那些烦心事情,都不配夺走他们的喜悦。“我们到哪儿了?”

“刚刚路过星渡州总医疗部,快要抵达那个‘老地方’了。”嘉长川答。“殿下是有什么需求吗?”

晓云驰睡着后,晓妘琅向他问了一些事,也告诉了他一些事,甚至还告诉了他那个‘老地方’。

原来,他搭档十岁时,曾在卫津郡的原野上种了一棵小松树,用于练习苏生神术,并和殷樘一起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还在松树因受神术影响,提前长成直径十米的超大树后,干脆在松树内挖了一幢楼,开设了名为‘延年楼’的客栈。

后来,他搭档在将要离开卫津郡,回到京城所在的无当州时,特意将客栈托付给了晓妘琅,让她帮着照料几分,收入他一她五,剩下四分给楼里员工当工资——他搭档在无当州还有其他的个人产业,并不差这点儿钱,拿那一分也不过是担心传说中的堂姐不好意思接手客栈罢了。

从此以后,在因这间客栈而产生的交集间,这对姐弟的联系逐渐变得紧密。原本总会找借口不去与叔父母维系感情的晓妘琅,也在小堂弟的有意‘纠缠’下,从起初会回家吃饭,渐渐过渡到了会暂住无当州三天……

但再长是绝不可能了,沐雨律法规定,州级官员及其一切家属,一律禁止长居京城。她虽是郡主,却也是无当州的州长,一旦她先行示范了如何做可以不必守法,她下面那些个州级官员,还不全得翻天?

而嘉长川发问后,晓云驰听他说起医疗部,一瞬间心思回转,顺势说道:“停车,我得去看看那个女孩儿。”

无论是那条大青龙,还是那个黑户女孩儿,都很难不让他在意。

云英的户籍制度相当严谨刻板,每个云英民不但必须出生在医疗部,还会被其出生地的医疗部强制登记身份,并上报至国家最高总医疗部。而各国的国家最高总医疗部,则会在每月的最后一天,整合本月所有新生儿的资料,再将该资料集中上传至天下联盟情报部,作为备份。

为防止有人因缺钱而拒绝进医疗部,联盟又公开对云英民开放了极好申请的援助金,只要你有需要,就可以申请援助。唯一使用它的条件,就是必须在用过援助金后,上传一份入院证明,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琐碎手续。

但由于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联盟,沐雨国内又单独开放了一类全面型医疗援助,并在医疗部执行了‘先帮助,后追款,确认贫困不催缴’的临时救护金措施,以保障民众的普遍医疗体验。

在这种大环境下,竟然还能出现黑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这女孩儿的来路不太正常,至少并未出生在医疗部,而是被随便生在了什么地方。就连那个已不幸身亡的女污染者,也未必就是她的母亲。

是被刻意隐瞒了存在,还是已然被放弃了,甚至涉及了拐卖?晓云驰不知道,但很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大概率会影响沐雨的国土安全,他必须,且不得不上心。

嘉长川也清楚这一点,遂立刻握住方向盘,拐进了医疗部的地下停车场,甚至没问晓妘琅的意见——如果晓妘琅会有意见,绝对不会提前将此事说出来,最多在他们结束饭局后提上一嘴,且不会再有任何下文。

晓妘琅也确实没意见,甚至还唤起通讯器,给灵魂伤害科的科主任打去了通讯,让他立刻把那女孩儿的病房附近的所有无关人员请走。

虽然她平时没这个习惯,但她堂弟没少得罪沐雨五大贵族……哦,诗氏已经回来了,现在是六大贵族,之外的旧贵族,甚至曾因此遭遇过刺杀。即便那些旧贵早已为他们的刺杀行为付出了血的代价,她也总得为他的安全多考虑些,以防某些心有不甘之人,突然冒出来耍什么阴招。

等到科主任发信息告诉她,附近已经安全,她才喊着长云二神下了车,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上楼,经过一阵漫长的等待,才终于抵达了位于顶楼的灵魂伤害科。

电梯门开后,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的科主任,立刻向两个皇室人行了敬会礼,并再三嘱咐道:“郡主娘娘,小王爷,请务必不要去刺激病人……科里费了大力气,才勉强维持住她的灵魂强度,若她再受到什么刺激,恐怕就得性命不保了。”

晓云驰与晓妘琅对视了一眼,随即向科主任询问道:“病人的灵魂除了不完整、不稳定以外,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在病人情况未明确之前,我们也不敢保证,病人到底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有些紧张的科主任擦了把汗。“不知……您对此有何见教?”

“见教谈不上,吾只是恰好有些灵魂伤的治疗经验而已。”晓云驰否认了他的用词,如是说道。“若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派人前来协同。”

“您说笑了,您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们帮不上您的忙。”科主任一边打哈哈,一边向晓云驰做了请的手势。“病人就在一号隔离房,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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