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枭。”
见着事态不对,女孩忙拿自己的身体开刀道:“医生说我这次大出血需要静养,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工作了。”
“不是所有女人都需要工作的。”
考虑到对方刚掉了孩子,男人便就哄了几句道:“你是我非常重要的人,谁也不能取代你,嗯?”
男人声音温存地承诺她,“这段时间我给你放个长假,你去国外休养,好了再回来。”
“嗯,那你会陪我吗?”
说话间,男人已经起身去里面找孩子了,女人身形匆匆上去抱住他的胳膊道:“我一个人会害怕,你陪我的话——”
“陈焕。”
男人抬手蹙眉抽出自己的手臂道:“注意分寸。”
见到女孩脸上的泪水涟涟,男人最终还是缓了几分语气道:“行,不过就两天,剩下的时间我要在家陪媳妇儿。”
林夏兰最怕黑了,这个点,她还在等自己吗?
男人进屋把吃完饭爱睡觉的倪以安抱出来后,径直上了车子。
就好像没看到她一样。
她那个老婆到底哪里好?
陈焕想不明白,自己又年轻又漂亮的还有学历,到底哪里比不上他那个乡巴佬前妻了。
陈焕望着男人即将启动的车子,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一声,“大哥,你以后能不能多给我打点电话,我一个人——”
“不能。”
男人冷冷打断施法道:“我有老婆,你要想有人给你打电话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人。”
话落,高大的车灯亮起,黑色的越野在山林里如猛兽飞腾,一骑绝尘。
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杉姐出来开的门。
倪以安睡得跟个小猪一样,男人大手托着,进门时下意识地问了句,“太太睡了吗?”
似有期待的,以前他跑车的时候,无论多晚女人都会等着他。
他还记得,曾在他被背叛,不相信任何人的时候,女人就跟他说过,“我们的父辈没有给我们完好的家庭,但是我们两个人会成为最温暖,最幸福的家庭。”
可能也是习惯了对方的等待。
所以现在才会有点不习惯地询问杉姐。
但杉姐却是比他还不解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太太不是跟您一起的?”
抱着孩子的男人脚步倏然一顿。
夜色深浓。
外面似一丝月光也无的,望着黑洞洞的长廊。
“太太今天说要跟闺蜜喝茶,晚上就不用准备了,她跟您在陈公馆那边吃。”
门口,杉姐的声音还在继续。
男人安顿好熟睡的孩子后,蓦然回头,“她还说了些什么?”
走出房间,男人的声音很冷静,是他都没想到的冷静,
却没人看到,他一边走,一边抽出电话的那只手一直在发抖。
他今天,根本就没有跟女人说自己会去陈公馆。
而且,自上次他们去警察局以后,惠萍的老妈就亲自找到了他说以后是绝不会让自己家女儿掺和进他们的事情里的。
那么就是说。
今天的两点,找公馆跟去闺蜜家都是假的。
惠萍的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的却是女人她妈的声音,“这么晚了,何事?”
一听就是十分镇定的,男人急忙说出自己的诉求。
那头却是十分淡定的道:“倪枭,要知道你是最了解林夏兰的人,她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
潮州圈子就这么大的,你现在做出这样的事,诶,我敢说你们之间肯定没完。所以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没见过她,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家人掺和到你们的事情里面去。”
阿彪婶的声音沙哑,却自带着一种老江湖从容。
她不会撒谎。
就目前香港来说,还没有人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跟他作对。
只不过,他们还有孩子。
男人心中抱着希冀的,尽量不去想刚刚阿彪婶说的话,但对方的声音却总在他耳边回响。
是啊。
望着主卧的大门,男人的心底里又响起了那句,“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房门,男人竟然没有推开的勇气。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当初的一件事情——
像他这样的天子骄子,怎么可能会突然喜欢上一个身份地位跟自己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
当初看上林夏兰以后,他是收心了,但也没有完全收心。
搞钢铁引入,废弃船舶场技术翻译的时候,有个上级领导的女儿对他有意思。
他知道,但他一方面对那种官宦家庭的制度看不上以外,另一方面,就是他想看看林夏兰会不会吃醋。
作为工程师需要看得懂俄罗斯的技术文件,他基本上是跟那女人朝夕相处了。
一些挑战底线的事情,男人等着女人过来问他,从而以后他能更好地拿捏对方。
但却是没想的,当初看到他那样以后,女人不声不响地收拾的东西去报考了离他非常远的小学岗位。
一旦上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接触的机会。
当时,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他都懵了,天塌了。
不知道是何等的决心。
但为了追回她,他到了她生长的地方,了解到她的家庭情况。
一个可以在父母抛弃她,没钱没房子,四处都是打压她的情况下,还能考上中专的女孩是有多么优秀。
她不是只能考上中专。
而是她的家庭情况只能让她上中专。
邻居都说她的舅舅舅妈会家暴她,但她也很坚韧地靠着自己,在复习资料被烧毁后,一个那么文静的姑娘拿着刀要跟她的舅舅干。
搞到你死我活的,只能是为了事业。最终在着派出所的调解下,她才去了中专。
家里为了报复她,不给她伙食费。
她就吃着馒头喝着凉水,一点一点,靠着自己的努力跟家教,攒出了自己的康庄大道,读完了中专。
有了可以先去当小学老师,五年后再次高考的机会。
人家果敢又坚韧,一点也没有跟自己闹的,就悄悄地退出了。
非常有自尊的一个女孩儿。
他是怎么敢隐瞒欺骗,试图用着这样的方式一点点消耗掉对方的自尊的?
要知道,在当初他很有钱的情况下,那女人就可以选择远走他乡,奋斗自己的前程了。
如今,只不过是时光倒流,性质一样。
她全部都知道,还亲眼目睹了他的谎言。
但她一句话都没说,她连吵都懒得跟自己吵了。
阿彪婶说他是最了解林夏兰的人。
只是,如今的倪枭惶然,当初他用尽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找到,要到的求和机会。
时过境迁,如今,他还能找到她吗?
或者是说,她还能给他一次原谅的机会吗?
推开卧室的门,倪枭手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