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大部分人都还处于睡梦中。但对星宫莓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晚起。
不过,意识尚处于将醒未醒的朦胧状态的金发少女,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哈~啊~今天睡得好舒服~”
伸了个懒腰后,少女半眯着眼爬下床洗漱。十几年来养成的生活习惯让她仅用了十分钟就打理好了自己的一切。
最后一步是用冷水拍打脸部,通过低温和物理手段的刺激让自己迅速清醒,进入到工作状态。
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后,少女揪了揪自己头上的红色蝴蝶结,看着镜子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好~!今天也要进行热情满满的偶活!”
然而给自己打完气后,本该去工作的少女却急匆匆地跑回了房间。
“好险,偶活手机忘带了,要是到了片场才发现就麻烦了。”
少女感到庆幸。
只可惜,她仍然没有发现时间上的不对劲。
“啊~啊~这么丢三落四可不行。果然是我以前太依赖小葵了啊。”
如此哀叹着的少女忽略掉自己心头萦绕着的那一点异样情绪,关上门后,小跑着离开了宿舍楼。
三分钟后,少女抵达了校门口,但是平时停在那里的保姆车却不见了踪影。
“诶,是我来晚了吗?不应该啊,我明明有把这周的日程表发给司机叔叔啊……难不成是叔叔睡过头了?”
一头雾水的少女掏出偶活手机准备联系对方,然后在目光触及到屏幕上所显示的数字时,终于发现了问题——
“啊啊我这个笨蛋!今天是我的休息日啊!”
是的,今天的星宫莓,没有任何工作。
“干什么好呢?”
少女一边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边思索着:
这样的好天气很适合和朋友一起去吃可丽饼和芭菲,但小葵、枫酱和尤里卡肯定不行。工作之余本就不多的空闲时间还要挤出一半用来训练,已经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过除了身体方面的疲惫,她们的精神状态也很让人担忧。上次给小葵打电话的时候,她才说了几句就不小心睡着了。然而即使在梦中,她也在焦虑地说着“我还差的远呢”的梦话。大家面对着的来自世界的压力,根本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想象出来的。
对了!去约兰和乙女她们好了!
少女的情绪刚昂扬了一瞬,便飞速地低落了:
不行。兰酱、乙女樱和塞拉都收到了“Aikatsu计划”三期选拔的邀请,现在正在集中营里特训。纪伊以制作人的身份进入了策划部实习,空则是在忙着设计下一季的新品。而玛利亚因为祖父母的身体原因暂时中止了工作,飞回了欧罗巴陪伴亲人。
“真好啊……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前进。”
如此感慨着的少女张开双臂靠在了长椅上,抬着头视线向上延伸,天空中高悬的白日,光芒灼眼得根本无法直视。
少女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欸...星宫,你这是……”
与男性温柔的嗓音一同出现的,是递到了少女手中的手帕。
“谢谢……”
明明是这么说着,但星宫莓却只是握紧了那张手帕,用另一只手慌忙地去擦自己的眼泪。
“啊咧……凉川先生?抱歉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
她的话被打断了。
凉川直人在她面前微微弯下腰,直视着她的眼睛:
“比起道歉,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哭?”
“只是忘记带墨镜,毫无防备之下被强光刺激到了。”
星宫莓实事求是地如此解释道。
但她面对的是凉川直人,一个被雾矢葵等人亲口认证过的、具有细致而出众的观察能力、甚至因为旁观者清的缘故,可能比星宫莓本人还要了解她的家伙。
“是这样啊。方便聊聊吗?”
“啊,是,请坐。”
虽然不知道他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星宫莓还是往长椅的左边挪了挪,原本撑在椅面上的双手变成了规矩地交叠着搭在大腿上。
右侧空了出来,凉川直人毫不避讳地坐下,目不斜视。
两人的视线同样望向前方的远处。
沉默一阵后,凉川直人率先开口:
“你在看什么?”
“喷泉。”
“喷泉有什么好看的。你每天路过不是都会看到吗?”
“虽然是这样啦。不过平常出门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工作回来后天色就很黑了。像这样看到阳光下的喷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说话间,星宫莓突然想起了乙女为了触摸彩虹不小心掉进喷水池里的事,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微风习习,树叶簌簌,少女的声音里透着明快的愉悦:
“从这么远的地方也可以看到彩虹呢。”
凉川直人也不禁笑了起来:
“恩,很多小彩虹。”
明明是很平常的对话,但却仿佛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相视而笑。
*
心里这种奇妙的、豁然开朗的感受是从何而来的呢?
星宫莓无从知晓。
但是……为什么呢?
自己好像突然间涌起了强烈的、迫切的、想要向面前的人倾诉的欲望。
当然星宫莓不会去思考“这种表达欲是因为恰好情绪在此刻满溢而出的时机?还是因为面对的人在她心中是值得信赖的?”的问题。
她只是对自己此刻的心情感到茫然。
“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可不像你。”
“诶?”
“我感觉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讲,是我感觉出错了吗?”
“啊啊是!等等……啊,其实也不是……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呃,总之就是,希望凉川先生你能听我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拜托了!”
凉川直人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放心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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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的最后一集机场送别的剧情里,虽然大家都很不舍但小莓是没有哭的。私以为一来是因为她的性格更乐观阳光,二来是不想让朋友和家人为孤身一人的自己担心,三来是因为她非常清楚地相信,虽然暂时分开,但大家都会迎来更加闪亮的未来。
而本段剧情里,除却文中未提的外部舆论环境,仅看小莓本身:她在此时落选,遭遇朋友离去和粉丝脱粉,同时自我的外在价值和内在个性也受到了否定,处在这种极其被动的位置上是很难看到积极的未来的。个性再阳光开朗的人也不可能没有烦恼,更何况她目前只是红叶的妄想世界里的角色,不可避免地会受到红叶的性格特质影响,就像相片加了滤镜,自带一层消极色彩。
逐渐累积的压力总需要一个情绪的出口,在一个安静、无人、阳光和煦的午后,不用在意他人目光并且足够安全的环境里,得到放松的身心反而容易崩溃。坚强的人就要永远坚强?乐观的人永远不能掉眼泪?这是显而易见的谬论。哭泣是一种人类固有的情感表达方式,也是每个人生来有之的权利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