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坐在另一侧的卢安世顿时怒不可遏,他那双原本就瞪得浑圆的眼睛此刻更是快要喷出火来。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卢安世狠狠地猛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险些翻倒在地。
“简直是岂有此理!竟然有人胆敢控制官府,这是想分裂疆土啊”,卢安世义愤填膺地怒吼道。
朱燮元点头说道,“正是这个道理,保宁府这些年没有经过什么动乱,人口财富损失不大”。
“而且保宁府地势很重要,此地据川北要冲,毗连陕地,仿若咽喉锁钥,控扼中原入蜀之径”。
“其山川形胜,层峦叠嶂,可为天然之屏障,于军事而言,实乃兵家必争之要塞也”。
“当是时,守此则西南可安,失此则蜀地难宁,其战略之要,不言而喻”。
张论与另一人静静地坐在那儿聆听着,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他们俩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只见朱燮元猛地一拍面前那张坚实厚重的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微微颤动起来。
只听得他怒声喝道:“老夫要亲自走上这一遭,倒要瞧瞧那保宁府到底是个什么样了不得的地方!”。
张论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急忙站起身来,惊慌失措地高呼道:“总督大人万万不可啊!”。
“那保宁府如今可是兵荒马乱、战火纷飞之地,如果总督大人您有个三长两短,下官等人就算是死上一百次也难以赎罪啊!”。
一旁的卢安世也赶紧附和着说道:“是啊,总督大人!您绝对不能前往保宁府,实在是太危险啦!”。
然而,朱燮元却不为所动,只是坚定地摆了摆手,沉声道:“此事我已经下定决心,无需多言。老夫此番亲赴保宁府,无论是战是和,都能够当场做出决断”。
见朱燮元如此坚决,张论和卢安世二人心里明白,此刻再多的劝说也是徒劳无益。
卢安世紧咬嘴唇,犹豫片刻后,毅然决然地说道:“大人,既然您执意要去,就让下官陪着您一同去吧!也好在路上有个照应”。
朱燮元微微摇头,拒绝道:“不必了,你留在成都府,后面肯定还需要大笔粮食物资”。
顿了顿又说道,“立刻给我统计一下成都府现在还剩下多少匹马匹,老夫准备带领一支精锐的骑兵部队前往保宁府”。
“我倒是要好好会一会那个叫秦思源的家伙!”,说完,他紧紧握住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和果敢。
接下来的日子里,成都府就像炸开了锅一般,喧闹非凡。
只见一群群衙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城中四处乱窜,他们的任务可不简单——将城里所有稍好些的马匹统统征用。
这可惹恼了那些富贵人家,一时间,抱怨声、咒骂声响彻大街小巷。
“这衙门也太霸道了!凭什么征走我的千里马?”,一个富态的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就是啊,我家那几匹马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现在说拿走就拿走,还有没有王法啦?”,另一个衣着华丽的员外老爷叉着腰,愤愤不平地说道。
然而,任凭众人如何抗议,衙役们依旧我行我素,坚决执行上头的命令。
经过两天没日没夜的忙碌,总算凑齐了两千匹战马。
不过,这批战马可真是参差不齐,有高头大马,也有矮小结实的劣种马,但形势紧迫,容不得挑三拣四,好歹能凑合着用吧。
这些都是张论的命令,五省总督出行,必须让他有点本钱,有了这批骑兵,即使打不赢,跑还是能跑回来的。
要是真的失陷在了保宁府,西南几省马上就要糜烂,一些还在观望的地方势力肯定会蠢蠢欲动。
朱燮元深知时间不等人,不敢有丝毫耽搁。
他迅速集结了林伯俊以及自己亲兵,组成了两千名骑兵,一声令下,这支队伍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保宁府大营疾驰而去。
大队骑兵风尘仆仆的跑了两天,他们来到了后军被击溃的地方。
朱燮元看着满是鲜血的大营遗址,这里还有一些百姓在里面逡巡。
他的亲兵统领马上上前抓过来几人,拳打脚踢的将他们跪在了朱燮元面前。
朱燮元面色凝重,高声问道:“此地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在此?”。
其中一名百姓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大人,前些日子这里打仗,死了好多人……我们是附近的村民,听说摇天寨传下消息,让我们来此取回自家遗留的财物”。
朱燮元眉头紧锁,“败退的官军去了哪里?可是躲藏在附近?”。
百姓们纷纷摇头,眼神中充满恐惧:“那些官军如同魔鬼一般,四处烧杀抢掠,我们只好躲起来……”
朱燮元心中怒焰升腾,他咬牙切齿道:“这群畜生!竟如此残害百姓!”。
他转身对亲兵统领下令:“速速搜寻四周,看看是否还有幸存之人”。
百姓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恐之色,连忙接着说道:“官爷啊!那些人已经遭了报应”。
“摇天寨的大王们亲自带人来扫荡了他们一番,被杀了很多人,没被杀的也吓跑了”。
一旁的亲兵统领压低声音对朱燮元说道:“大人,依末将看呐,这附近定然还有正在扫荡的土匪余孽”。
“咱们不妨趁此机会将他们一举擒获,也好立一立功”。
朱燮元却是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摇头道:“唉,罢了罢了!如今这世道,真是官不如匪啊!人家替咱们把该办的事儿都给办妥了,咱们哪还有脸面再去找人家的麻烦呢?”。
要知道,官军平日里是什么德行,他心里可是跟明镜儿似的。
这些家伙们平素就只会欺压良善百姓,更别提现在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的溃兵了。
一旦让他们逮到机会,肯定会把战败所带来的满腔怒火和憋屈全都撒在无辜的老百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