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战林轻轻拍着秦思源的手,目光转向门口,声音带着一丝喟叹,缓缓说道:“思源啊,去把崇文、崇武两兄弟唤进来吧,外公还有些话,要当面嘱咐他们”。
秦思源赶忙起身,不多时,便带着李崇文、李崇武两兄弟走了进来。
两个孩子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稚嫩与懵懂,可此刻眼中也满是悲伤与不安,眼眶泛红地走到了床边。
李战林看着眼前这两个孙儿,眼中满是慈爱与疼惜,他伸出手,颤抖着摸了摸两人的脑袋。
轻声说道:“崇文、崇武啊,外公这一走,往后你们可得听思源表哥的话,他是个有能耐的人,定会护着你们周全”。
李崇文咬着嘴唇,带着哭腔说道:“爷爷,我们不想您走,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呀”。
李崇武也在一旁使劲地点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来。
李战林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傻孩子,生老病死,乃是世间常理,爷爷这一辈子,也算是活得够本了”。
“只是放心不下你们啊,你们要记住,咱们李家的人,无论何时,都要有骨气,有担当,切不可丢了咱们李家的脸面”。
说着,李战林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喃喃道:“你们那两个早早就去了的父亲,当年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胸怀大志,一心想着要让咱们李家更上一层楼,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呐”。
“还有你们的奶奶,那可是个极其温婉善良的女子,持家有方,把家里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惜她走得也早,没能看着你们长大……”。
李崇文、李崇武静静地听着,虽然他们对父亲和奶奶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可此刻从外公的话语里,也能想象出那些曾经的美好画面,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战林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今,这家里的担子,就落在你们和思源的身上了,你们要好好学本事,莫要辜负了爷爷的期望”。
“等你们长大了,有了出息,记得来我们墓前,告诉我们,李家的后人,没给我们丢脸呐”。
“外公,我们记住了,一定会好好学本事,让李家越来越好的”,李崇武握紧小拳头,一脸坚定地说道,李崇文也赶忙擦了擦眼泪,用力地点头。
李战林欣慰地笑了笑,又看向秦思源,说道:“思源啊,这俩孩子就交给你了,外公相信你能把他们教导好”。
秦思源单膝跪地,郑重承诺:“外公放心,我定不辱使命,会将崇文、崇武视如亲弟,倾尽全力培养他们成才”。
此时,李战林的气息愈发微弱了,可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似是要将这最后的画面深深地刻在心底。
“这辈子,外公没啥遗憾了,看着你们都好好的,外公也能安心地走了……”。
话落,李战林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只搭在床边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脸上还残留着那一丝欣慰的笑容。
屋内顿时哭声一片,李秀娘扑到父亲身上,泣不成声。
秦思源双眼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决堤而出。
一旁的李崇文和李崇武两兄弟,则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们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那悲恸欲绝的哭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让人闻之心碎。
此刻,整个世界似乎都被一层灰暗的阴影所笼罩,所有的色彩都褪去了原本的鲜艳,只剩下无尽的悲伤与凄凉。
房间外的人们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心中顿时一沉,他们知道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此起彼伏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曲哀婉的乐章,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秦思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抬起头,目光扫视四周,最终定格在了不远处的大管家身上。
只见她缓缓地走到大管家面前,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说道:“大管家,准备起来吧”。
大管家闻言,抬手迅速地抹去眼角的泪水,然后点了点头。
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转身匆匆地带人去安排各项事宜。虽然他也同样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但他深知此时此刻,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作为李家的大管家,李战林的身后事都需要他来精心筹划和妥善安排。
大管家匆匆离去后,先是召集了府中各处得力的下人,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各项事务。
不过好在李战林早就知道了他活不了多久,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首先上好的棺木,那棺木选材皆是质地坚硬、纹理细密的木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匠人们精心打造,棺身雕饰着寓意吉祥又庄重肃穆的云纹与瑞兽图案,尽显尊贵,以让李战林老爷子能体面地安卧其中。
还有寿衣,选的是最上乘的绸缎,颜色以素净的青、白为主调,绣工精致,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对逝者的敬重。
依照规矩,寿衣的层数、样式皆严格遵循着官宦人家的传统,从里到外,层层叠叠,细致入微。
府中上下开始布置灵堂,灵堂设在正厅之中,四周皆以白色的绸缎和布幔装点,白色的灯笼高高挂起,烛火摇曳,光影在那素白之间晃动,更添几分哀伤氛围。
正中央摆放着老爷子的棺木,棺前设香案,摆放着各类供品,有新鲜的果蔬、精致的糕点,还有那袅袅升腾着青烟的香炉,炉中燃着名贵的沉水香,烟雾缭绕间,仿佛是在为老爷子的离去而叹息。
大管家安排小厮们去卫所各处张贴讣告,告知亲友、同僚这一噩耗。
讣告以素纸黑字写就,言辞恳切,详述了李战林老爷子的生平功绩、品德风范以及逝世的时日,彰显着李家的哀痛与不舍。
依照明朝官宦人家的礼数,家中众人需守灵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