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看过电视剧里狂拽酷帅的主角一样,许江舟嘴角勾起半抹笑,用轻蔑的眼神自下而上看着对手。
骰盅只翘起半边仰清尘就已拍手大笑,“哈哈哈哈,命我可保住了。”
他的笑声拖得很长,长到许江舟心里的厌烦之感都快消失了,不过很快他的笑声就戛然而止了。
“保住了?”
祁洵的声音从坊外传来,穿过人群传到仰清尘的耳朵里,他一瞬的脸色沉了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股无所谓的状态。
他把玩着桌上的骰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阁下若是有取我性命的本事,就请出来相见。”
祁洵当然选择满足他的愿望。
一抹佛青色高挺身影自外而来,华光之下俊朗的面容略带怒色,但眉宇之间竟存一抹柔情。
祁洵穿过避让的人群停在他们这方赌桌前,两根修长的手指夹起许江舟面前的骰子,玩味的左右翻看。
“不知仰坊主给这骰子下了什么蛊啊?”
人群闻言一阵骚乱,似乎不太相信祁洵的话。
“他是坊主?”
“只听说给人下蛊,还没听说过给物件下蛊的?”
“诶,他莫不是西川梁的徒弟?”
反观仰清尘并未因祁洵的话而惊讶,他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出一样,极其自然的起身,眼睛半眯着细细看查祁洵,真的就跟年老眼花一样。
只看了几眼,仰清尘捋着花白的胡子,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魔尊祁洵啊。”
祁洵的名声可比仰坊主臭多了,他一说完人群立刻鸦雀无声。
半晌,像是谁点着了爆竹一样,人群飞也似地往门外冲去,脚下稍微慢些的口中呼号着推搡着前面的人,仿佛祁洵的名字是洪水猛兽般,转眼仙引坊就只剩下他们几人。
“还是您魔尊的名头大。”
仰清尘微末的摇摇头,像是感叹。
“既认出本尊,那便可留你具全尸。”
祁洵二指发力,骰子顷刻间化为齑粉,被窗间的风吹散了。
“那我先谢过了,可惜这是我的地盘,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仰清尘如同蜕皮般从那层老人的皮里钻了出来,飞身往楼上去。
祁洵也不阻拦,冷冷地看着他跃上了三楼。
“尊上,三楼无楼梯可上,恐有诈。”
夏席清扫视了一周,神情严肃的说道。
“本尊带他上去,你在此戒备。”
许江舟抬头看了看悬空的三楼,又想了想看起来就安全的一楼,往夏席清跟前迈了一步,“我还是不拖您后腿了,我拖席清的。”
夏席清歪头靠近许江舟耳边低声道:“你还是和尊上一起的好,他护得住你,我可说不好。”
“席清,你多加小心,我和尊上速战速决,走吧尊上。”
祁洵和夏席清对视了一眼,俩人无奈的轻笑一声。
许江舟被提着肩膀就到了三楼,这里共有四间屋子,除了朝向并无任何差别。
“你指一间。”
听了祁洵的话许江舟认真的推断了一下,最终小公鸡点到了东向的那间。
房门推开的瞬间,许江舟只觉得冷寒之气扑面而来,若不是身上披着大氅怕是要打摆子了。
“他在吗?”
祁洵勾手将一团焰火抛出,但除了肉眼可见的寒气,这里似乎空无一人。
“仰清尘是蛊修,四间屋子无异,这皆可是他造出的幻境。”
这是许江舟第一次听到蛊修,他只在早年间在青碧山的课堂上听师父提起过,蛊修损阴德不为世间所容,到如今已无人修习,没想到这儿还藏着个金丹期朝上的蛊修。
“他在那间密室就用声响给我和老陆下过蛊。”
“无事,我在。”
祁洵给的安全感绝不是说说,遇到事他是真上。
他们又连着把所有门都推开,这四间屋子除了冷就是热,而且都是一样的死寂,许江舟都看出来问题所在。
“还记得我教你的火诀吗?”
许江舟点头,那火诀本就简单,祁洵教的又好当然不会忘,又不是鱼。
“对着楼下扔。”
“啊?”
这是要同归于尽?
祁洵用不可质疑的眼神看着许江舟,他掐诀念咒甩出数个火团,瞬间楼下就起了大火。
就许江舟以为祁洵是要放火倒逼仰清尘现身时,只见四周轰然坍塌,他本能的朝祁洵身后躲去。
只消片刻时间,原本的仙引坊消失不见,他们不知怎么的竟身处一片空虚黑暗之中。
“这是?”
“这才是真的三楼,我们踏上这里便入了他的幻境。”
许江舟从祁洵身后出来,观望着无边的黑暗,忽地他似是在黑暗中瞧见如萤火虫般的光点,那光点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亮,他听见祁洵在叫他的名字。
“许江舟,许江舟,许江舟。”
“可我不叫许江舟啊,我叫江舟。”许江舟心里兀自地想。
他再睁眼时竟回到了青碧山,抱着扫帚靠着院里的大树享受他难得的清闲时光。
“许江舟,许江舟,许江舟。”
师兄催促的声音传来,他只好不舍的起身小跑着过去。
“我说你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做不来,晚饭也不用吃了去殿外跪着罢。”
他刚来这里,青碧山的路他还不熟,师兄让送的东西他费了小半天才送到,那边儿等的急了就告到了峰主那里。
“许江舟,你学哪样的法术?你也配?竟还敢在此偷看,去领二十杖板。”
“许江舟你生性懒惰不思进取,如今胆子大到胆敢慢待风宫主,现将你暂关,待风宫主发落。”
在青碧山的时日如同过电影般在他眼前闪过,所有痛苦的记忆他又经历了一番,忽然画面扭曲变型他躺在了黑暗房间的木板之上。
周围的人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他只觉得头疼欲裂,霎时间那些声音止住了,有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给他灌进了苦的直冲天灵盖的药,他紧咬牙关但还是喝进了大半,黑褐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流淌。
那药似乎能止痛,他的头疼渐渐减轻,但意识也模糊起来,恍惚间他看见有人执一盏烛台向他走来,这人不是青碧山的弟子,他着一袭黑衣,看不清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