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夜色的掩护下,许江舟无法清晰看见这些人的脸。
在昏暗的光线中,那些面孔背后隐藏的虚伪和伪善,是他不愿深究的。
夜色成了他最好的掩护,让他能够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保持距离,避免与那些他不愿直视的面孔正面交锋。
但还是潜意识下瞥到了祁洵,他静静地站在人群的最左侧,半张脸隐匿在昏暗的阴影之中,仿佛是夜色的一部分,让人难以窥见他的真实情绪。
他原本深邃朗朗的星目此刻满是担忧,又满是伤感,如同即将熄灭的火焰。
这时许江舟看见什么东西朝自己飞来,一瞬间就落在了肩膀上。
虚晴用脑袋蹭着许江舟的脖颈,“你这么久都不出来,吓死蛇了。”
许江舟伸出食指安抚式的摸了摸他的头顶,最开始虚晴还不让人摸,到后来做了什么事就让许江舟摸他以示奖励。
“我没事。”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已是哭腔。
许江舟站在巨大雄伟的大殿前,不管是身前的人,还是身后的主殿,一切显得许江舟是如此渺小。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萧珺蓁,赞赏般说道:“萧姑娘,好谋略。”
说罢,他摊开掌心示意虚晴下来,小螣蛇还以为许江舟要让自己待在他的手心,高高兴兴跳了下来。
许江舟捧着虚晴,一步步走到了祁洵面前。
“还给你,我无福消受。”
虚晴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见要把自己还给祁洵,死死拽着许江舟的衣袖不放爪子。
“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偷吃,不偷偷跑出去了,许江舟你把我留下吧。”
许江舟强忍着泪水,努力抑制着声音中的颤抖,不让旁人察觉到他内心的痛楚。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
“虚晴,你跟着他会更好。”
祁洵低着头,眼中满溢着难以抑制的哀伤。
这双曾为许江舟闪烁着光芒的眼睛,此刻却被一层淡淡的薄雾所笼罩,仿佛随时会大雨倾盆。
见祁洵不接,许江舟把虚晴放到了他的肩上,小家伙又极其敏捷地攀上许江舟的衣服。
“虚晴,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了,等我回来再找你,好么?”
“那说好了,你得回来接我。”
许江舟郑重点头,人活一世最后只交下一鬼一蛇。
陆江澈见状上前一步说道:“老许,你没事吧?”
“还是叫我江舟吧,诸位不都知道么。我叫江舟,来自另一个时空,为的是填补剧情的缺失。”
“你们是觉醒的主角,我算什么?牺牲品?还是你们博弈的棋子?”
许江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丝的悲伤,他用冷静到可怕的神情质问着所有人。
祁洵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心疼,他望着许江舟的侧脸说道:“不是的,我在找复活的法子,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多谢了。这场骗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可是尊上,只有你,我最难过。”
“起初我想过离开临渊殿,但是后来我也是真的想留在你身边。”
祁洵的嘴唇微动,正欲再度开口,却被许江舟决绝的打断,话语戛然而止,如同被夜风骤然吹熄的烛火。
他抬手不顾南湘儿的反对把解下的荷包递给瑞露,“瑞露大人,劳烦您帮我转交给夏先生,请他帮南湘儿转生,拜托了。”
说罢,他回到原处,面向众人说道:“诸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没人动手吗?那我走了。”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空气中还回荡着余音,萧珺蓁已经迅速抬手,寒光一闪,她的身影挡在了许江舟的面前。
祁洵的剑锋如疾风般挥出,却被萧珺蓁以鞭相迎,相交之时,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火花四溅。
就在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之际,木横方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如同一道命令:“让他走。”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打破了紧张的对峙。
萧珺蓁闻言,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得不收起了长鞭。
她的眼中闪着愤怒,紧握鞭柄的手微微颤抖。
但最终,她还是愤愤地让开了道。
祁洵的心跳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
他手掌微微颤抖,目光紧紧锁定在许江舟身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愫——是急切、是哀求。
他想要伸手抓住许江舟,恳求他驻足倾听自己未尽的话语。
然而,就连他那随风轻拂的衣袖,也未能触及到许江舟的身影。
许江舟的身影在祁洵的视线中渐渐模糊,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完全没有感受到身后人溢出眼眶的乞求。
祁洵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一刻,他失去了许江舟。
“你为何将许公子带至此处?”
灵晔手持一把三尺长通体泛着淡蓝色光的宝刀,怒目对着木横方。
“老朽不带他来,你家尊上也会带他来,老朽只不过是代劳罢了。”
木横方说的轻巧,眼角还挂着笑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许江舟和祁洵分道扬镳这就成了一半。
他设法将许江舟送到祁洵身边,木横放设想共有两种可能,一是许江舟畏惧退缩,二是他归顺临渊殿。
万万没想到平他竟然搞起了扮猪吃虎这一套,利用祁洵让正派不能他怎么样,又用自己的身份牵制祁洵。
这就让他们的计划腰斩了,许江舟是整个事件的中心,当他脱离掌握,就必须要下一剂猛药。
当一件事无法欺瞒下去的时候,说真话是唯一的办法。
而祁洵又怎么能拒绝许江舟的请求呢,他已经准备好告诉他所有的真相,和自己的计划。
如果许江舟选择杀了他走完剧情,祁洵也会欣然接受。
许江舟浑浑噩噩的到了天亮才回到镇子里,牵着驴莎拉蒂也不知道往哪去,只能驴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驴莎拉蒂带着他一路走,他也一路想了很多事,也回忆了很多事,但似乎都不重要了。
既定的事实,他人再怎么争辩都没有意义了。
他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曾经那些自己最在乎的的东西,现在抛弃也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