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新娘的那件事,新娘娘家把尸体连同轿子又给抬了回来,扔在袁府门口就走了。
袁家虽然在此事上也不占理,但还是选择报了官,其实无非就是想把尸体名正言顺的送回娘家。
现在俩家正对簿公堂呢,娘家也不是为了新娘的死因,为的是那丰厚的聘礼留在自己手里。
新娘家不想退婚,说女儿已经出了门,那无论死活都是袁家的人。
袁老爷当然不依,只说还未拜堂就不算是过门,聘礼必须退还。
好在知县大人恪守职责,无论聘礼退还与否,须先知晓新娘的死因。
“新娘叫什么名?”
闻言在场几人皆是摇头,掌柜回许江舟说:“只知道姓文,她爹是个秀才。”
从茶馆回去的路上,许江舟心里有些烦闷,他曾反复告诉自己他们不过是书中的人物,他原以为这世界的人不会和自己再有任何瓜葛,离开或者留下这些人都是过客。
可他就身处这本书中,这些人都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还真没办法做到冷眼旁观。
许江舟靠近祁洵挽着他的胳膊,温暖而踏实。
祁洵见他一副郁闷的样子,垂头问道:“还在想袁家的事?”
“唉,真是个可怜人,连争一争的机会都没有。”
“世间之事,欢乐少,苦闷多。”
许江舟昂头去瞧祁洵的脸,这多愁善感的人遇见事先往自己身上联想,让人看了也跟着心酸。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攥着祁洵的手,尽管街上已经有人朝他们看了过来。
还未到二梁家门口,就看见二梁站在巷口焦急地等着他们,见人来了立刻迎了上来,老远就喊了声“舟哥”。
原本二梁是叫“许大哥”的,许江舟觉得这么叫把自己叫老了,非让人家孩子管他叫舟哥。
“舟哥祁大哥,我又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跟我还说麻烦,什么事说吧。”
“先回家吧,回去你们就知道了。”
许江舟感叹这孩子还学会卖关子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很是紧张,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应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
二梁开门前还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才开门,紧张兮兮的催促二人进院,随后快速合上了门。
俩人很是不解,互相看了下,这孩子不会是要准备什么惊喜吧?
结果,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一个。
一进屋就看见堂屋的桌旁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书生身形消瘦,面容有些憔悴眼下乌青明显。
而且似乎刚刚哭过,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书生见有人进来慌忙起身,对着许江舟他们拜了一拜,便站定不再说话。
二梁往前走了一步,介绍道:“这二位就是我说的神人,这位是薛侃,就是他有事要麻烦你们。”
薛侃又对着他们鞠了一躬,许江舟能从他眼神中看出他此刻很是不安和焦虑,不知道是什么大事要找到他们。
二梁让几人都先坐下,他来说这件事的始末。
薛侃和文访云自小相识,文访云就是今早死在花轿中的新娘,薛侃是文父的学生,二人一同读书认字。
如今文父离世,文家家道中落,文访云被许配给了袁老爷,没想到竟离奇死在了花轿中。
薛侃想求许江舟和祁洵帮忙找到凶手,还文访云一个公道。
听完许江舟提出了疑问,“官府不是在查么?”
“文家和知县大人说文访云是自尽,这事便了了。”
薛侃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小声抽泣了起来,可见他有多不相信文访云会自尽。
随后祁洵也问出了他和许江舟同样的疑惑,“你怎知她不是自尽。”
“她不会死的,我就是确定,请二位能帮帮我,帮我查明文访云的死因。”
说着薛侃竟然顺着椅子跪在了地上,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这场面有些难处理。
最后还是二梁眼疾手快把人扶回了椅子上,道:“舟哥,你帮帮他吧,薛侃是个好人,我乞讨时若不是他给我吃的穿的,我早就饿死了,求求你帮帮他吧。”
那这么说就没拒绝的理由了,恩人的恩人怎么能不帮呢。
许江舟嘴上答应了下来,但心里还真没办法,只能看向祁洵求助。
“我们帮他。”
祁洵也实在受不了一大一小看着他的眼神。
薛侃先回家,他留在这儿也没有能帮忙的,祁洵和许江舟制定计划,他们毕竟不是官府,查案没那么方便。
祁洵和许江舟的方案是不管怎么查都得先去看尸体,受伤中毒,得先知道人是怎么死的。
薛侃说尸体现在还放在县衙的停尸房内,俩家谁都不想领,婆家人说是在轿上就没气了,娘家人说送上轿还好好的,总之是各执一词。
那就只能等到晚上悄悄进入停尸房,这对他俩来说并不难。
但,有一件事让许江舟想不太明白,就是薛侃这个人,他应当是最为文访云伤心难过的人了,当然了,文家也可能会因为失去大笔钱财而难过。
既然他与问访云要好,为何不帮她逃脱苦海?
最大可能就他有心无力,看他哭泣的样子再加上求他们时的情真意切,他对文访云绝不是假感情,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能有如此友谊还真难得。
这也不排除二人有地下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看着心爱之人嫁给恶魔,最后惨死,估计心早就碎了。
许江舟琢磨着这些事,思绪一下就飘远了。
祁洵叫了他几声他才缓过神儿来,继续和祁洵研究后面的事。
这件事并不耽搁他后续的计划,那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了。
许江舟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从自保到如今的拔刀相助,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