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舟跟幼儿园老师劝小朋友一样哄着自己先转过身,再抬起头,然后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争取一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
他先是睁开一条缝,除了泛着月色的黑暗再无其他,逐渐胆子大了点,他又睁开一点,这下看到了飘在空中的白色衣带。
他脑海中顿时浮现了诸多她们中的名人,比如贞子,比如伽椰子等等耳熟能详的角色,许江舟咽了口唾沫,心一横,全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他模糊视线中的除了那飘散的白色衣带,还有让人心寒的乌黑长发。
他的视线上移,并没有想象中恐怖扭曲的脸,他看见了苍白毫无血色的纤纤玉手,再往上是如天鹅颈般柔美修长的脖颈。
直到见了她的脸,许江舟紧锁地眉头瞬间舒展,憋着的一口气也喘匀了。
“还真是聂小倩啊!”
眼前白衣飘然的女子,好似从月宫而来的女官,她巧笑倩兮,笑意盈盈地凝望着许江舟,晶莹雪白的肌肤被月光蕴染得玲珑剔透,似乎吹一口气就会融化。
“奴家可不叫这么个名字,奴家叫南湘儿。”
她的确美貌,但许江舟更多的是神经紧绷放松后身体的滞缓,好一会儿他才木讷地点头。
见他这样南湘儿又轻笑了一声,“还不知小郎君尊姓大名呢?”
许江舟深吸一口气,算是神儿回到了身体上,他抬头看了眼坑口,故作神秘说道:“救我上去我就告诉你。”
南湘儿笑着点头应下,一转身便飞了上去。
许江舟也是在赌,她要是杀了自己或者是就这样走了,也无可厚非。
可南湘儿到了上面后,一条白色的带子便垂了下来,那是她的披帛。
许江舟就这样被她拉到了地面,由于惯性的原因,许江舟上来时有些不稳,牵着南湘儿的披帛和她几乎撞了个满怀。
许江舟瞬间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是有多么轻浮,脸颊涨红的同时后退几步躬身道谢。
看着他害羞的样子,南湘儿倒觉得他真诚可爱,“眼下小郎君是否可告诉奴家了?”
“江舟。”
不是许江舟的江舟,而是江舟的江舟。
“真是个好名字,奴家都不知自己的姓氏。”
看着她有些低落的神情,许江舟伸出一只手道:“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南湘儿见他的动作有些发懵,许江舟拉起她的手和自己握住,“这是我老家的礼仪,握了手我们就是朋友了。”
闻言南湘儿笑呵呵地回握他。
人生真奇妙,许江舟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和鬼做了朋友。
“我那个伙伴去哪了?”
许江舟用力地蹭着鞋底,问一眨不眨眼看着自己的南湘儿。
“那儿,他去追一个人了,那个人年岁很大,不过身手很是矫健。”
在脑中过了几个符合的老人,语棋子、老版仰清尘,谁都没这么闲。
许江舟折腾地有些饿了,从怀里拿出油纸包着的点心,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在客栈包了几块。
他看了眼南湘儿,从怀里拿出手帕放到地上,分了两块点心在上面。
“你能吃得到么?”
“能,多谢小郎君。”
许江舟眼见这手帕上的点心迅速腐败,最后变成了一摊黑色的东西。
“真好吃,奴家已经很久没吃到这样的点心了。”
是啊,凤凰城的人都死绝了,谁会来看她啊。
许江舟又从自己的纸包里拿出一块点心,准备放到手帕上。
“小郎君,奴家已经吃过了,你快些吃吧。”
许江舟这才大口地吃了起来。可才吃了一块,就听见林子里又出现了响动,虽不似熊怪那样巨大,但在这寂静的坟场也足够叫人恐惧。
“小郎君,奴家去看,你莫要怕。”
被祁洵和陆江澈保护也就算了,如今还要人家都死了还要被劳累,许江舟脸上实在过不去,于是抬手打断她,自己把未吃完的点心重新放回怀里。
“可能是我朋友回来了,我和你一起去。”
许江舟的受伤胳膊刚才摔下万人坑时应当是抻到了,那时候太过害怕没有察觉到,现在走起路来有些隐隐作痛。
他们轻手轻脚地走到棵一人粗的树后,探出两个脑袋去看。
好消息不是墓室那伙人,坏消息也是敌人。
青碧山的那群人竟然没有走,而且看样子不止有他们一家来此。
许江舟脑袋里疯狂盘算怎么才能解开这腹背受敌的困境,却发觉身侧的南湘儿身形有些晃动。
“怎么了?”
“他们是谁?为何奴家会如此胸闷。”
她这哪是胸闷,是被仙门气息震得魂魄不安。
许江舟牵着她的披帛往回走,直到远离那些人南湘儿才舒缓不少。
“这些人都是仙山宗门的修士,见了他们你记得要跑,要快跑,他们会杀了你的。”
“小郎君不也是修士么?为何不杀奴家?”
“因为你是个好女子,可他们不会问这些,杀了你领了功才是要紧事。”
南湘儿还是有些不明白,但语气确实怯生生地,“奴家一无作乱,二不伤人,除今日摄了小郎君,奴家可不曾做过坏事。”
“你在此足有数百年?”
南湘儿先是点头,旋即,又摇头,“奴家虽数百年的道行,可并未食人精血,都是靠着天地日月精华修炼的,就连那万人坑都是奴家挖的。”
怪不得她如此纯真善良,这里本就是风水宝地她能修炼至此也是应当。
“那你是不是知道墓室里的那些人在做什么?”
听到这话,她竟有些面露恐惧,“奴家不知,那墓室奴家进不得,只知他们杀了很多人丢在这里,而且这乱葬岗中又有数个熊怪一般的怪物,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野兽,不知是什么。”
“哎,是人和野兽炼化的东西,作孽。”
“小郎君快快下山吧,这里留不得,那墓室里的主人,可怕得很,奴家不是他的对手。”
她说得诚恳,许江舟却犯了难,他现在完全不知道那几人的动向,自己更不可下山,眼下除了进墓室似乎也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