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挽旁敲侧击问了几句,昭玉无奈地点了下她眉心:“阿楹。”
“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江挽立刻摇摇头,眨眨眼:“告诉我嘛,好不好,好不好?”
昭玉愣了下,轻笑。
也是,左右她日后会忘了这些,告诉她也未尝不可。
“千年前,寻得镇天幡打开神魔谷封印的,是飞仙宫。”昭玉淡淡解释道:“他们为了一己私欲,想夺得灵息族的起死回生术,以及沧月族的摄魂术,勾结上古魔,一起对付我们。”
“仙魔大战,由他们一手挑起。”她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异样。
江挽气愤地骂了几句,立刻又道:“没关系!谢无澜已经和我说了,飞仙宫宫主死了,出去之后,咱们可以安安心心的!”
“嗯。”昭玉笑了下。
“真相也会昭告天下!”江挽又说。
“好。”昭玉应道。
江挽忽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爹爹醒来没有。”
闻言,昭玉眉心一动:“扶泽?”
“是啊。”江挽点点头,愤愤不平地道:“飞仙宫那群狗东西,把爹爹关到了噬仙台,足足一千年!”
“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救出来。”她笑嘻嘻道:“娘,我棒不棒?”
昭玉揉了揉她脑袋:“厉害。”
看来,他们还是有机会再见面的。
这一日,江挽完全忘了要去寻谢无澜的事。
直到后来,她路过清昼桥,瞥见不息树下那道熟悉的人影时,才猛然想起来。
第三日。
她忽然忘记自己是怎么和他相遇的了。
第五日。
她盯着那个石碑发呆,谢无澜在旁边雕刻着小石人。
第七日。
她忘记去找他了。
看见谢无澜时,觉得既陌生又熟悉,有些想不起来他一个活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第十日。
她见到谢无澜时,情绪都平静了许多,只是安静地刻着字,像是把他当一个普通朋友。
第十五日。
石碑上的字被刻满了。
……
第二十日,谢无澜没有等到江挽。
……
一月后,江挽望着那块陌生的石碑,看着上面的字,疑惑出声:“江挽?”
“江挽是谁?”
昭玉担心地看着她。
月凝走了过来:“怎么了?”
昭玉摇摇头:“我没想到她会忘得这么快。”
月凝想了想,努力安慰道:“或许出去了就想得起来了?”
“没事,她还记得我们就行,至少我们可以和她说一些以前的事情。”
昭玉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洛水时间匆匆而过。
江挽每日都能看到一个怪人,坐在不息树下,望着他妻子的坟墓发呆。
她起初有些不解,后来昭玉与她解释了几番,她才恍然大悟,笑了两声:“那他还蛮痴情的嘛。”
江挽又问:“活人进洛水,是不是得付出什么代价啊?”
昭玉摇头:“我不知晓。”
“好吧。”江挽有些遗憾,但也没再说什么。
再后来。
她只记得自己是扶楹了。
江挽路过不息树时,瞧见那人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蹲下身捡起一颗石头,在石碑的空隙处勉强写上一行字。
“你已经呆在这五百年了,还打算待多久啊?”
谢无澜死寂了许久的眸微微动了动,似有一抹光复燃,哑声问:“挽挽?你终于来看我了吗?
江挽一愣,又写下一行字。
“挽挽是谁?”
他眼底的光寂灭下去,没再说话。
后来,江挽在不息树下没怎么瞧见他了。
那人的身影反而会出现在洛水各处。
树妖、洛河、清昼桥。
以及会在那些屋舍旁,池田旁散着步。
他状态似乎好了很多。
起码在江挽眼里,是这样的。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将谢无澜忘得一干二净之后,还会时不时关注着他。
……
千年时间,转瞬即逝。
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界迎来了第一喜讯。
剑冢内,剑仙之气倏地爆发,满而溢出,瞬间充斥着整座灵霄宗。
一时之间,世人喧哗无比,大街小巷处处流传着剑仙复生了的消息。
顾双闻负手立于云端,垂眸淡淡地望着底下的一切。
千年前,陆长遥身死。
他前往云隐宗将他遗体带回,与霸剑一同置于剑冢内滋养。
如今,也该回来了。
同时,还有一道消息流传在三界中。
听闻千年前仙魔大战后,新主登上魔尊之位,便再无他的消息。
有人说,魔界内斗,那位新魔尊已经死了。
有人说,魔尊在闭关,准备给三界来个大的。
有人说,你们说的都是错的。
小道消息,魔尊为爱寻妻千年,至今未归。
顾双闻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没再多看,转身离去。
忽然间,他脚步顿住。
下一秒,顾双闻咬牙切齿道:“妙音!”
妙音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翻了个白眼:“干嘛?”
“你真把飞仙宫当你家了?”
这还是妙音第一次见他动怒的样子。
她想了想,烦了顾双闻千年,若是有人这么做,换她她也要生气。
于是她笑了笑:“生什么气?”
“我起码没再追问你扶泽和护心镜的事了,只是躺在这而已。”她无辜地摊了摊手。
“毕竟我现在只认识你这一个老朋友。”
顾双闻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你若无事做,便将整个飞仙宫打扫一遍。”
妙音笑意瞬间僵住:“我是你丫鬟?”
“是。”他毫不留情。
话落,顾双闻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妙音小声“切”了声:“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难不倒我。”
第二日。
顾双闻得知飞仙宫院内的树被人烧了。
连灰都不剩。
妙音被撵了出去。
狼狈极了。
她冷笑了声:“再来你这飞仙宫,我就是狗!”
天都一如既往的热闹。
妙音懒洋洋地散步在人群中,七拐八拐地回到了天罡阁。
屁股刚一坐下,便有人来禀报:“阁主,有人求见。”
妙音懒一抬眸:“谁?”
侍从垂下眼眸,恭声道:“他自称姓路。”
陆?
妙音拧了下眉。
记忆里,貌似的确有个傻小子姓陆。
她叹了口气,疲倦起身:“走吧走吧,人在哪儿?”
刚一起身,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不必了,我亲自来见你。”
妙音下意识循声望去,陡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