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推着姜百川回到病房，二人都不言语。
一路上遇到几个在嗑瓜子聊天的病友，竟还有人能把姜鹿给认出来了。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就是前天我给你看的那个视频，当妈的举报女儿家暴，还作弊！”
“真是畜生不如。我儿子天天辛苦学习到老晚，在班里也才中等。她可倒好，带个小抄就能拿第一。”
“1105号病房，那不就在我隔壁？我们一间屋子挤3个人，他们居然还是单人间，真是没天理！”
“你跟他比什么呀，人家得的是血癌！”
“活该！女儿做的孽，报应在当爹的身上了。”
…………
关了房门，这才远离了这帮子长舌妇。
姜鹿原以为老爹会生气，气自己没有把实情告诉他。
但姜百川并没有，他削了两个苹果，一个递给姜鹿，一个自己吃得嘎吱作响。
2丫见没有自己的份，就拿起一个带皮的啃了起来。
“老爹，你不生气？”姜鹿试探性地问。
“有什么好气的，你只是不想让我担心而已。”姜百川说，“刚才在楼下的时候确实很难受，但现在想通了。”
这么快？
这老爹属鱼的吗，只有7秒记忆？
姜百川吃完，摆出投篮姿势，把苹果核准确地丢在垃圾桶…旁边的2丫脑门上。
“你的实力，当爹的是最清楚的。单论天赋，你比我和卿言都强。”
“朱晓梅和那个记者不过是普通人，眼界狭窄，见你如井底之蛙见明月。”
“若有朝一日她们也能突然开智成了天才，就会发现见你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姜鹿心想：老爹居然轻飘飘说出了这么装逼的话？
2丫心想：好家伙，丢我的事是一句不提。
“可是，倘若真的这么多学校都不收我咋办？”
姜鹿自个儿盘算了一下，十大名校里有一半都已经收到赵萍回复了。
“没事。”姜百川摆摆手，“去年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还是一个专科生呢。”
“总有一日你会登上更高的山峰，所以不必在乎现阶段在哪座山上歇脚。”
姜鹿顿时怔住，仿佛记忆被瞬间拉回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有个少年同她说了一样的话。
6月24日，高考分数将在晚上8点公布。今晚注定是个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夜晚。
姜百川天还没亮就洗漱完毕，给自己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从钱包里拿出沈卿言的照片放在胸前，默念着什么。
随后他被安排进了无菌室。整个骨髓移植过程要6个小时，大概晚上9点左右结束。
如果出现了并发症或者排异反应，那大概就要直接开始抢救了。
姜鹿和宁安如都没法进去，呆在医院也是浪费时间。宁安如索性把姜鹿带回了自己家。
下午，宁安如回学校开会，布置出分之后的各项工作，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了姜鹿一人。
或许在这一天，也只有她是一个人了。
祝芸吃过晚饭就坐在了会议室里。整个组里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分数一出来，每个记者就要迅速联系各自对应的学生，去问他们的分数。
拿到省状元的学生，对应的记者就要开始做专访准备。如果省状元不在这些人里，那也只能怪运气不好，错过这波大流量。
文慧心握着姜鹿的合同，感觉比5年前自己查分数的时候还紧张。
当年紧张是为了自己的梦想，现在紧张是为了生病的母亲。但她觉得，今晚的姜鹿一定会比她当年更从容。
赵萍则旁若无人地修着指甲，顺便嘲讽着众人：“要我说，你们还是太年轻，眼光不够。”
“没有真金白银的投入，哪儿来的好成绩。在当今社会，穷人是没有状元命的。”
“今晚就让你们瞧瞧，50万元请来的家教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
其他人没有反驳。
因为截止到目前，候选人里一大半没有对答案，对完答案的人里徐慕的652分是最高的。
比牛比、南北、姜鹿都要高。
丁鸿早早就来到了徐慕家中。
丁瑶也跟着来了，她自己的分数没什么好查的，估下来和校平均分差不多。
但她想亲眼看着徐慕创造奇迹。
徐妈自然十分殷勤地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甚至把窖藏了几十年的好酒都拿了出来，让徐爸和丁鸿一醉方休。
两家人亲密地像亲家一样。
“丁瑶这孩子，我们看着就喜欢。要我说，咱们两家就该多走动走动。”
丁瑶害羞地把头低了下去。
“对了。”徐爸说，“陈傲教授也很关心徐慕，刚刚特意打来电话，说徐慕成绩出来之后告诉他一声。”
“他也觉得徐慕临考前的状态非常不错。”
丁鸿笑得合不拢嘴。虽然他也很关心宋雯雯、乔慧她们的成绩，但徐慕毕竟对他、对丁瑶意义不同。
“徐慕，你可一定要为校争光啊！”丁鸿咬牙切齿，“一定要让那个姜鹿看看，离了一中她什么都不是！”
“一中的尖子生要超过她易如反掌。”
徐慕嘴上应着，但其实也说不上多有信心，因为姜鹿的实力他是清楚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对他的定位从一中前列变成了和姜鹿一较高下。
他觉得自己是硬生生被人推到这个境地的。但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了。
徐妈凑上来给丁鸿倒酒：“丁校长您就放心吧。”
“我老姐妹，省电视台记者，亲耳听到姜鹿说对完答案只有640分。”
“这个成绩放在一中怕是前10都进不了吧。”
丁鸿已经有几分醉意，这会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都红润了几分，当即举起酒杯吹了干净。
和徐慕不同，冯薇薇面对爸妈做的一大桌子菜，显得就有些心虚了。
冯爸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着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在她碗里：“薇薇，千万不要有压力。”
“爸妈对630分已经非常满意了。”
“今年的卷子太难，我们单位几个同事家的小孩对完答案都只有580多分。”
“呵，平时一个个在我面前吹得有多厉害，这下一个都不是咱们薇薇的对手。”
冯妈也附和：“是啊，咱们薇薇刚进学校的时候成绩不好，胆子也小，没什么朋友。”
“真的多亏了姜鹿，又帮薇薇出头，又给她讲题目。这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冯薇薇“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句话不说跑回了房间，随即把房门反锁起来。
冯爸和冯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翘百无聊赖早早地坐在了电脑前，输入了准考证号，一点一点看着时间来到了7点59。
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默念：全省前1000…全省前1000…前1000才能进十大名校。
10…
9…
8…
…………
随着倒计时结束，她立刻点击了“查询”，瞬间一个数字映入眼帘。
577！
在全省30万考生中排名。
她顿时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