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看看吗?去看看吧。”
“这应该是长生村这些年来,第一次正式举办的婚宴。”长生计算了一番时间后说道。
虽然长生是和路生一起跳转的,但多活了很久的它对这种事情有一定的了解。加之之前的村子建设进度他也看在眼里,这种情况也不难猜。
路生没有立刻回话,他是能做到传话不被其他人知道的,不过他还是选择使用与夜同行离开再回答。没有什么华丽的特效,转瞬之间,身影便出现在了一个熟悉的房间里面。
两对夫妻还在兴奋的谈论着婚礼的细节,路生离开的那瞬间,谢潮似有所觉一样忽的抬头向上看,一切无比正常。
昏暗的竹屋中一把竹质摇椅在灶台前静静的存在着,依旧翠绿的颜色仿佛没有经受过时间的摧残。而与这简朴的小屋格格不入的是其中摆放的各式各样的好吃的,像是专门挑选过的一般,所有食物肉眼可见的新鲜。
这里曾经是路仓鼠意外发现的米仓。
与夜同行路生用的次数也不少,大部分情况是为了过来偷吃,偷吃的次数多了,肌肉记忆便形成了。这不能怪他嘴馋,他也是有留下报酬的,比如一些兽肉,比如葡萄篇里的造纸步骤图纸,再比如常见草药图画及注释等等。
好吧,他其实就是偷摸送完图纸后馋了。谁让那些东西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路生发出了不想悔改的暴言。
“不着急直接去看婚礼,我先把水道规划好,顺便看看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要解决的事。”路生给自己的定位是村子的守护神,那自然是要先将村子里的问题解决掉。
路生出门前一边吃着紫色的有婴儿拳头大的葡萄粒,一边还不忘给两个纸人一只一个。凭借极快的速度,路生开启了在村子中四处乱窜的急速模式。
隔日,村长的桌子上便出现了一份长生村还有长生森林的地图,上面不仅标注了水道的路线图村子的规划示意图,还标注了附近的矿藏和草药分布。谢潮毫不意外自己会看到桌子上突兀出现的,与整个村子都格格不入的白纸。
谢潮缓步走到桌子前坐下,仿佛一切无比正常般开始了他的工作。腰间与长命锁绑在一起的蓝色丝带没有丝毫灰尘,像是被人用心打理了一番。
*
到了四月十六这天,村子中遍地是喜庆的红色,就连长生森林中,人们常走的路旁的树都被绑上了红色。蜿蜒的红色顺着小路一起,让回来的人都能感受到自己在被幸福迎接。
宴席被摆在了葡萄园的前面,这里离两对夫妻新家的距离相等。他们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拜向了代表天地神明的葡萄树,拜向了四位还在抹着眼泪的父母。
最后一拜,两对新人两两对拜,缓缓弯下的腰身拜的是日后的责任。他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往后余生交付。
“礼成!”谢潮的声音将宴会的气氛推到最顶层,在月光下,人们向着新人敬酒,哪怕是孩子也被斟了一小杯葡萄酒,让他们沾沾喜气。
所有人都很欢乐,没有人发现婚宴中多了一个人。他与所有人格格不入,别人敬酒他吃菜,还强盗似的把每桌的酒都偷偷喝了一些。
于是在欢乐的宴席上,能不时听到有酒鬼发现自己的份额的酒空了的声音,“欸,我酒呢?是不是你偷我酒了?”“谁偷你酒啊,你喝那么快,别是来碰瓷哦。嗝”
而带着平均值光环的罪魁祸首端着酒在他们面前,深藏功与名。
那一夜之后,路生又恢复了开发技能和跳转时间解决问题的日常,比之前不同的是,随着长生村的越来越完善,还有跳转的时间越来越长,路生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
在某一次跳转后,路生没有去看长生村,而是去到了森林的边界,不出意料的是他出不去。出不去好像对他没什么影响,路生想到,于是他开始在森林中看花看草,沉溺于自然风景中。
在最近几次跳转中一直没有出声的长生看着另外两个活的绝对比它长的家伙欢乐的围着路生转圈,打闹,而路生也放任它们,堪称报复性的宠溺。
纸人们很乐意看到路生如今只和它们在一起的局面,但不知名的焦躁缠绕住了它们的“心”,尤其是在看到路生淡淡笑容的时候,它们竟不知道如何让他真正的开心起来。
月光温柔的照耀着,静静坐在湖边的路生听到了许久未出声的长生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到。
“去看看吧,不用担心一切改变,我在这里。”长生的声音大多数时候都具有时间般亘古的攻击性,此刻那声音听着依旧冷漠无情,但带着无奈与独特的温柔。
像是那独自被遗留的小少爷唯一能依靠的邪神管家。他安慰着逃避的小少爷,带他走向阳光下,然后告诉他,他会一直在。
路生装作无所谓的防护被长生的一句话凿出了裂缝,裂缝不大,却已经是奇迹了。
路生从来都是个很害怕改变的人,他不是不知道长生村的人一直在期待他出现。永远有新鲜食物的,被保留的竹屋,被不断更换过的摇椅,还有新郎新娘多倒的那一杯酒。
他们从来都是想接纳他的,但他们的时间从来都不对等,于是不靠近才是对双方都好的选择。他不想亲眼看到认识的人死去,现实中他看到的已经够多了。
“我不”想去,路生还想挣扎,长生就像预判了他的预判一样,“不,你想去。”
一锤定音。
虽然已经过去了百年,但长生村变了也好像没变。它没有像路生的想象一样变成长生镇,也没有开始什么藤人科技的研究。奥,第三代村长才刚上任不久,也可能是还没开始研究罢了。
那些路生喜欢落脚的竹屋依旧还在,里面的陈设虽有不同,但不变的是那些精挑细选的食物,依旧像是不经意的随手摆放一样,等待着有人来临幸它们。
当年的那批人早已不在,但他们嘱咐了他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下下下一代...来爱你。
虽然他们的子孙后代不懂为什么那些屋子里一定要有最舒服的软垫,也不懂为什么每年都要往一间屋子里像是放杂物一样,堆放做工最好的衣服最时兴的玩具。
但他们会在这些东西少了的时候装作无事发生,对着村子里从未见过的好看青年像是非常熟络一般自然的打招呼,并留对方吃饭。
时间改变了,但爱意永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