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了神的吴老太只能去找吴师长,可敲了半天都没人应。
她在外面疯了似的叫门,哪里晓得屋里也是一样的兵荒马乱。
吴伟民在码头看到顾清野被救就知道不好,别说打听具体情况,他连靠近都觉得心虚。
他随着大部队班师回朝,第一件事就是去二叔家求救。
天知道吴师长在听完整件事后有多崩溃!
吴伟民竟然能做出见死不救的事来!
你不救也行,只要尸骨无存无凭无据,怎么都能往回圆。
可是!顾清野命大被救回来了!
吴伟民自称没留下证据,甚至担保顾清野本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吴师长敢信吗?
再厚的滤镜他也说不出吴伟民是个做大事的人,尤其是这种要命的大事。
吴师长想了一夜该怎么办,小打小闹他能兜,这种事情怎么兜,会不会连累自己?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噩耗传来,吴伟民被带走了。
惊怒之下他两眼一黑就往后倒,郑爱梅吓傻了,着急忙慌找出速效救心丸往他嘴里灌。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吴师长心知要冷静,可哪里忍得住,抖着手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碎瓷崩了郑爱梅一身,吓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吴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气,她甚至不敢问发生了什么。
吴老太过来时正是吴师长晕倒那会儿,郑爱梅的耳鸣声比敲门声还大,根本注意不到。
等人清醒过来又是丁零当啷一阵响,谁还顾得上外头有没有人找。
吴师长稍微冷静下来就听见吴老太的声音,差点又晕过去。
到了今天他终于愿意承认,大哥一家没一个拎得清的,这种时候还不低调一点,闹得人尽皆知是嫌吴伟民死得不够快?
他万分不想见这个大嫂,可放任自流更是不行。
吴老太被放进来,一张嘴就是质问,吴师长跟无知妇人没什么好说的,要是让她再插上一脚事情只会更糟。
老太婆蠢是真蠢,吴师长说吴伟民只是临时被叫去配合一个任务,她就信了大半,毕竟“天兵天将”没拿绳子手铐,以无知妇人的世界观,这么礼貌应该不是对待犯人。
但是她又有点“精明”,出来之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趴在门边偷听了一会儿。
多的没有听到,鹿悠悠和顾清野的名字却是钻进了她耳朵。
以老太婆对两人的厌恶,几乎一秒钟就构建出两人陷害吴伟民的“真相”。
顾清野失踪的消息严格秘密,后来得救却是大喜事,回军区休养更是各方慰问,吴老太随便一问就知道顾清野和鹿悠悠现在在军区医院。
得知事情和老仇人有关,吴老太火气噌一下就上去了,还十分“机智”地回了家属院一趟,抱上孙子增加筹码。
她就不信大庭广众之下老小齐上还治不服对面。
汪蔓枝不过出去了一趟,回来儿子就不见了,问了邻居才知道吴老太抱着孩子火急火燎出门,一路叫嚣要上医院找人评理。
汪蔓枝心知不好,吴伟民已经被带走了,老太婆又是这种性子,放她出门绝对要惹事。
吴老太的死活无所谓,大宝却不能任她折腾。
汪蔓枝把秋天托付给王静莲,出门就往军区医院赶。
无奈还是慢了一步,她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老太太把婴儿包被往狗嘴里送。
千钧一发的时刻哪里来得及分辨是不是追风,她只知道老虔婆丧心病狂不顾孩子死活。
“你把孩子还给我!!!”
汪蔓枝目眦欲裂,疯了一样往这边跑。
就在追风松口的当下,汪蔓枝终于赶到,吴老太还没反应过来,孩子已经回到了妈妈的手里。
婴儿显然吓得不轻,扯着嗓子哭喊,全身直抽抽,脑袋都憋红了。
汪蔓枝惊怒之下泪流满面,恨不得把吴老太生吞活剥。
“你想发疯不如自己去死,为什么带着我儿子?!”
汪蔓枝像是要把一辈子的怨恨都发泄出来,理智在刚刚那一秒就已经炸得尸骨无存。
她含泪冷笑的样子让周围的视线全部聚焦在她身上。
“吴伟民进去了,你也迫不及待想进去,好啊,好得很!你们娘俩在牢里团聚,恕我和孩子不能奉陪!”
寂静,还是寂静。
大马路上,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硬是没有一点声音。
信息量实在太大,没几人能正常消化。
吴老太也被忽然“发疯”的汪蔓枝镇住了,呆坐在地上嘴巴抖了十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进去,你个不要脸的娼妇胡说什么,咒自己男人你安的什么心?!”
“进去”、“牢里”,这样的字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视而不见的现实。
吴伟民明明是被人陷害,汪蔓枝这个婆娘竟然打自家人的脸,吴老太越想越气,比起嘴毒她怕谁不成。
“离婚,回去就让伟民跟你这个毒妇离婚!当初怎么没让你死在医院,你这个不下单的鸡,你把大宝还给我!!!!”
周围议论乍起,如此直白恶毒,想理解不了都难。
别说是亲婆婆了,就是仇人也不至于这么骂吧?!
“离,今天就离,你们吴家人爱坐牢,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毒妇,我跟你拼了!!”
吴老太气得要吐血,站起来就上手抓,企图把孩子夺回来。
看热闹的人纷纷后退,便是热心肠也不敢贸然上前。
又是犯事又是坐牢的,谁知道是咋回事,能不掺合就不掺合。
早已脱离战场的鹿悠悠看着这场闹剧,心下了然,吴伟民被抓了,军区动作还挺快。
“住手,通通住手!”
军区医院里出来好些荷枪实弹的兵哥哥,二话不说拉起吴老太就走,任她如何哀嚎都不理会。
一位兵哥哥朝这边跑来,确认鹿悠悠没事就要送她回去。
汪蔓枝身边也过去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点点头跟着他们离开。
走之前她转身看了鹿悠悠一眼,里面有痛苦、有歉意,更明显的却是一抹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