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津生自然是没有忘记的,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这种暧昧的时刻,司遥提及梦里发生过的事,神色不悦地瞪着他,眼中嫌弃之色很是明显。
梁津生一瞬间豁然开朗,居然是因为他‘乱亲’,所以她才会说他嘴巴脏死了。
“我没忘。”梁津生带着笑,解释道:“我也是照着系统给的一本名字叫《哄老婆开心的技巧》的书学的。”
司遥心里说:系统,原来是你在背后干的坏事啊!
系统:……
系统委屈道:“宿主,这真是大大的冤枉啊!本系统好心给了他一本教学书,他自己学的差,没把你哄开心,怎么能怪我呢?!”
司遥红着脸说:就怪你,你不乱给他书,什么事都没有。
梁津生瞥见司遥神情怔愣,顿了顿,叹着气道:“一定是我没学好,所以才让你嫌弃了。”
司遥回过神,用力摇头:“不不不,不是你的错,是系统。”
系统据理力争道:“就是他的错!这是条绿茶黑心狗!宿主,你不要被他茶言茶语骗了!他都没有明确说过喜欢你。”
经由系统提醒,司遥脑子这才醒过味儿来,她一直在被梁津生套话。
在被她反问你喜欢我吗,他避而不答,左言他顾,骗她说了一句又一句真心话。
司遥看着梁津生意气风发的笑容,心里又生气又委屈。
在与她相处中,他进退有度,分寸把握得刚刚好,偶尔越矩,也会以插科打诨的方式糊弄过去。
她很没有安全感,又容易害羞。害怕被玩弄感情,也怕受伤。
喜欢偷偷藏在心底,不敢说,怕说了以后,收不了场。他如果不喜欢她怎么办?
感情无法勉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所以,维持现状,对两个人都好。
在预知梦里,司遥看得很明白,未来的‘她’和梁津生哪怕共处了三年,有过那么多温馨美好的日子,依然没有安全感。
临走都在反复向他索取承诺。
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岂不是会重蹈覆辙?
司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正视自己的感情,不再藏着掖着。
她可以接受梁津生不喜欢她。
但绝对接受不了他戏耍玩弄她的感情。
司遥气到浑身轻轻地颤抖,眼眶一下子红了,带着哭腔骂道:“梁津生你真是混蛋!我跟你交心谈心,你却把当我傻子耍。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说完就朝里屋跑。
梁津生脸色陡然一变,胳膊一伸扣住了她,掰过身来,瞧见她泪眼汪汪楚楚可怜,头皮一麻:“怎么哭了?”
“我想哭就哭,你管不着,放开我!”
司遥使劲挣扎。
劲力大得梁津生没能抓住,让她给跑了。
只是跑出没两步,又被他逮住。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啊?你如果不喜欢,那我以后不乱亲了!”梁津生一着急嗓子就沙哑。
司遥想像梦境里面一样,一勾手,给他来个过肩摔。
谁知根本不行。
男人身躯高大,硬如铁石。
司遥又抓住对方的手肘,用脚去绊他脚,也绊不动。反被他一把揽进怀里抱得死紧。
滚烫的手掌用力抓着她的后背和腰。
司遥挣扎都很困难,气得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声音哽咽着吼:“你快放开我!你都把我耍得团团转了,还没有耍够吗?!”
头顶响起他急切的问询。
“我什么时候耍过你了?!”
他呼出来的热气全冲着她脸上来了,司遥眼泪掉更凶了:“你一直都在耍我。”
梁津生:“我没有!”
“还说没有。”
他简直无奈了:“我真没有!”
“你就有!”
司遥垂着头,盈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每一滴都像是心碎的声音。
落下后,化成细针,扎进他心里。
梁津生胸口闷堵,喘不上气般的难受,快被她反复无常忽冷忽热的态度折腾得疯了。
系统冷冷地哼了哼,活该,自找的,谁让你在宿主面前茶言茶语诋毁本系统。
倒抽口气后,梁津生平稳住焦灼的情绪,冷静地问道:“那你说说我是怎么耍你的?”
司遥微微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瞪着他,含泪说:“我问你喜欢我吗?你不回答,还一直在套我的真心话。你心里这会儿肯定乐死了,再没有比我更傻的人了……”
“喜欢。”
男人说话嗓音很低,太沙哑了,喜欢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听起来就显得格外沉闷晦涩。
司遥不信,更气愤了:“你睁眼说瞎话!”
梁津生突地低头,滚热的额头贴上她的,闭上眼睛坚定道:“我喜欢。”
“我不知道现在要怎么样跟你说,才能让你相信。”
他倏地睁眼,凝望着她,不再掩饰,眼里情意汹涌。
脸上表情却是一反常态的沉稳,少了虚张声势的轻狂散漫,多了几分成熟,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安心和信赖。
梁津生声音暗哑地喊了一声:“司遥。”
司遥头低得更低了,不肯应答。
他抽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白嫩软滑的脸:“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你。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和你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依旧低哑,却带着别样的温柔。
司遥愣怔,泪眼朦胧地听他继续往下说。
“你饿了,我做饭给你吃。你嫌不好吃,我就上城里给你买好吃的。家务活不想做就不做。”
“你生气了,不开心了,难过了,我会想办法哄好你,不想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你肯跟我说,我都会努力给你。”
司遥神色稍霁,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她是一个很好哄的人。
这些话不论是真是假,听着是极顺耳的,很舒心。
司遥内心摇摆不定,忧思重重。
想听他再说一点,多说一点。他现在这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太难见到了。
又担心自己迟迟不给出回应,他会很难过,失落,痛苦。
等待回应的过程,真的很煎熬,每分每秒都过得好漫长。
对未知的恐惧,会让人的五脏六腑像打了结一样难受。
系统没有再指手画脚了,小情侣间的事最好还是少管少听。
装聋作哑,才是好系统!
系统骄傲的想,它的存在太重要了,这个家没有它,就丸辣!
“这些都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梁津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态度诚恳地向她赔不是。
“刚不该说你虚巴脑掉书袋,你说的话很对,我们确实是应该坦诚相待。”
司遥的阴霾情绪随着他的诚恳的话语一扫而光,心头甜津津的,抬眸看到他嘴角扯起,带着一点自嘲,眼神晦暗复杂。
心中刚升起的雀跃,转瞬即逝,她眼神暗了又暗,别过头,躲开了他的手。
这一切都被梁津生捕捉到了,他没有多做解释,语气平缓道:“我是一个随心所欲的混人,没有远大的理想,也不招人待见,游手好闲,独来独往惯了,连落脚处都没有,这两间破房子还是老侯叔的。而你不同——”
说到她时,他忽然顿住。
一股莫名感紧张感迅速弥漫全身,司遥手指攥紧,心重重提了起来。
梁津生话锋一转,嗓音明朗地笑着说:“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城里人,在亲人关爱中无忧无虑长大,相貌、家世样样拔尖,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一颗热忱善良的心。”
司遥转过头,湿漉漉的眸子仰望着他,第一次感受到他潜藏起来的自卑。
“如果不是那个奇怪的穿越女在背后捣鬼,我和你就是两条注定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司遥,我其实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了。因为你很漂亮。”
他放开她,摊手坦坦荡荡把自己阴暗面说给她听:“你看,我就是这么肤浅又好色的一个男的,你骂得对,我不是什么好人,心还挺坏的,又下流。如果那晚我把喝醉酒的你绑起来。你现在就是自由身,不用为了女儿向我妥协,被迫跟我过糊涂日子。想嫁军官,当军官太太都可以。”
“我没有,我把你困在这里了。我的理智每天都在和欲望对抗,一见到你就想亲想抱,无时无刻都在惦记,每天都在做梦。梦里面的内容就是梦境里发生过的那些事。”
他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说:“司遥,你现在只是暂时落难了,总有一天会回到城里去。我本来的打算是,你在一天,我就跟你过一天糊涂日子。你走,我会痛快地跟你离婚,绝不纠缠。”
梁津生见她眼眸又垂下去,目光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你说喜欢我,想要跟我好好过日子。那你要考虑清楚,我一旦认真起来,除非生老病死,否则我绝对不会放手。”
他的喜欢。
跟她是不一样的。
他会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