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南上前扶住他疲软的身子,“还好吗?”
宴千度如释重负般,笑得轻松,“狐狸,帮我拦住那些鬼东西,别让它们靠近我。”
“好。”
扶南答应下来,在心里呼唤001。
“帮我。”
001为难的蹦哒了一下。
[宿主,可是这就是小可怜的气运,该让他们回去的。]
“他不想要。”
在扶南心里,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宴千度成了所谓的气运之子,就要承担守护的责任,无论是对灵幻界还是对法华宗,他都没有还手的选择了。
别到时候又被他所钟爱的人伤害了,却把那些伤害归作责任。
地上的缘度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只能说宴千度不愧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佛法奇才,他布下的阵法,是有弟子去叫了方丈才破开的。
他们进来的时候,地上的缘度气息都快断了。
于是,在庄重肃穆的佛像之下,宴千度手上还在潺潺的流血,缘度整个人鲜血淋漓。
“缘儿!”
一众人关心缘度的样子映在宴千度眼里,他淡淡起唇,“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法华宗的血脉之力,我给您最喜爱的弟子了……”宴千度嗤笑一声,“只是他天赋太差,它不认他,我也没办法。”
法华宗的每一任佛子都要经历血脉洗涤,这不是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住持,大师……”
宴千度喃喃一声,猛地将手插进心口,“我的佛根,也一并给你。”
他这个突然的举动,站在他身旁的扶南没反应过来,对面的众人也没反应过来。
“宴千度!你干什么!”
扶南抓住他的手,妖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到他体内。
“你疯了吗?”
宴千度轻拍了一下他的手,看着对面愣神的住持开口,“大师,千度,谢过你的养育之恩。”
“佛根……你们用它,能培养出不逊于我的天骄,法华宗……不会败落。”
住持握着佛珠的手有些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修佛的人,一个宗门的佛子,他刨了佛根,那他还剩什么?
还剩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吗?
“千度,你……糊涂……”
“师父,只是想要你……”
认错而已……
宴千度虚弱的打断他的话,“大师,我从来没有做错过……”
住持像是被定住一样,僵在原地。
这句话……
这句话千度说过很多次,可是,他没有听进去过。
……
“狐狸,你生我的气了吗?”
扶南把宴千度扔在地上靠着树,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笑得有些刻薄。
“狐狸……”
宴千度又叫了他一声。
“叫什么叫,叫魂啊?”
扶南彻底爆发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能耐呢?啊?又是刨佛根,又是不要你的血脉之力,你要是想死,直接抬剑抹了脖子算了,何必这么麻烦,这样折腾你的身子,你叫那些把你放在心上的人,怎么办?”
他或许真的气疯了,逐渐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宴千度闭眼,放松的靠在树上,“谁把我放在心上?谁在意我?”
“扶南,你不了解我,我很矫情的,假若有一个人给了我温暖,在我没做错任何事的前提下,他就不能收回去。法华宗,就是如此。”
“狐狸,我很矫情,我受不的……”
扶南越听越恼火,他抓着宴千度胸前的衣襟,“你确实矫情,你矫情的没边了,不过就是一群可有可无的杂碎,也值得你为他们心伤?”
“让自己不好受的人,提剑杀了便是,你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还有,什么叫没人在意你,难道我堂堂的狐族少主,是天天陪你玩的吗?我在你这,算什么?”
他的话,让宴千度愣住,“你……在意我?”
“是,小爷在意你,还比不上在意一条狗,至少狗还会对小爷摇摇尾巴。”
宴千度仰着头,声音虚幻,“所以说啊,我有病……”
“狐狸,你别在意我了……”
你要是收回去,我还得再想死一次。
他生来就是这样的,他就是格外的在意旁人眼中虚幻的感情。
小时候,那么宠爱自己的父母,哈,也可能是他自以为的宠爱。
他们把他卖了换粮食,或许那时候,他就病了吧,“情”这个东西,好像变成他的执念了,入肌刻骨,缠肠绕肚,不得安宁……
他从来都不是世人眼中能够普度众生的佛子,真正的宴千度,每天都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把自己困死了。
“狐狸,你走吧……”
走的远远的,最好是离他远一点……
他挺想静静的,一个人去死的……
去找三师兄……
大概是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多了,宴千度抬起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他这副样子,看的他火冒三丈。
“你想死?小爷偏偏不让你死。”
宴千度心口的伤已经止住了血,他下手狠,但是有扶南的那一手妖力护着,并不足以要他性命。
扶南臭着脸,把宴千度弄晕。
“白瞎了小爷的精力。”
可是说完,他脸色又有些不对劲了。
他记得桶给他看的东西,宴千度这家伙五岁的时候,是被他父母卖给别人,差点煮了吃了的。
后来侥幸逃脱,又成了一个天天受人欺负的小乞丐……
他这么在意一些莫须有的亲情,是不是……小时候就有了心魔了?
他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什么,大概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不是自己吗?为什么他就是要这么在意别人呢?
狐族那些欺辱过他的,都差不多死绝了,现在,也只有那老不死的那一个了。
在他们狐族,宴千度这样的,根本活不下去。
或许人与妖之间的确不同,可他也不是生来就是妖的,他还是理解不了宴千度的执着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