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柳岛的夜色中，火把如萤，倒映在浑浊的运河水面上。
沈明轩迅速评估着形势。作为现代人，他立即意识到这是经典的包围圈战术——敌人先用少量人手引诱目标进入预设区域，然后进行围歼。
\"分散！\"他低声下令，\"不要聚在一起。\"
话音未落，一支火箭划破夜空。紧接着，岸边的芦苇丛中窜出十几个手持武器的黑影。
\"果然是倭寇！\"张若兰认出了他们特有的服饰和武器。
沈明轩注意到这些人的站位很有讲究，显然经过专业训练。他们两两配合，形成交叉火力，这可不是普通海盗的作风。
\"小心他们的钩链！\"他提醒道。现代军事知识告诉他，这是倭寇的特色武器，可以远距离钩住对手。
一个倭寇挥动铁钩，直取沈明轩面门。但他早有准备，侧身躲过的同时，从袖中抖出一包粉末。这是他特制的\"闪光粉\"，主要成分是镁粉，遇火即燃。
\"啊！\"刺目的白光让偷袭者惨叫着后退。
张若兰抓住机会，带领白衣堂弟子突出重围。但更多的敌人从暗处涌出。
\"守住河岸！\"沈明轩喊道，\"不能让他们靠近船只！\"
他已经看出，那几艘商船才是关键。从船型来看，这些都是适合近海航行的沿海商船，很可能装载着重要物资。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沈大人果然聪明。\"
月色下，一个穿青衫的身影站在船头。正是之前在御药房出现过的神秘书生。他的左手中指上，赫然戴着那枚刻有\"廷\"字的玉扳指。
\"廷秀才？\"沈明轩盯着他，\"还是该叫你......廷大人？\"
\"哈哈。\"青衫人笑道，\"能被你认出来，也算不枉我这些年的布局。没错，我就是廷正阳。十年前因反对海禁而被贬，十年后，我要让朝廷明白，海路才是大明的生路！\"
\"所以你勾结倭寇？\"沈明轩冷笑，\"出卖情报，破坏海防？\"
\"倭寇？\"廷正阳大笑，\"他们不过是棋子罢了。真正的力量......\"他指了指海的方向，\"来自更远的地方。葡萄牙人，才是未来的主人！\"
沈明轩心中一惊。作为现代人，他太清楚这段历史了——葡萄牙人正是这个时期开始在东亚扩张的先驱。
\"葡萄牙人答应你什么了？\"沈明轩故意拖延时间。他注意到远处已经有火把在移动——应该是思雨已经请到了官兵支援。
\"新的贸易航线、先进的火器、广阔的市场......\"廷正阳意气风发，\"沈大人，你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应该明白海禁对大明的危害。我们需要改变！\"
\"所以你就勾结外敌？\"沈明轩反问，\"利用香料生意建立情报网，出卖军情？\"
\"这是必要的代价！\"廷正阳辩解道，\"你可知道葡萄牙人的船队有多强大？他们的火炮能把城墙轰成碎片！如果大明不改变，迟早会......\"
沈明轩突然打断他：\"所以那些人命也是'必要的代价'？刘总管、阿拉木，还有那个无辜的宫女？\"
廷正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波动：\"这些都是意外。如果他们不多管闲事......\"
\"那马哈茂德呢？\"沈明轩继续逼问，\"他可是你们的合作伙伴。\"
\"他太贪心了。\"廷正阳冷笑，\"私自克扣货物也就罢了，居然敢窃取情报图私售，这是死罪！\"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沈明轩已经注意到张若兰带人悄悄摸到了船只另一侧。而岸边的火把越来越近了。
\"说到情报......\"沈明轩忽然话锋一转，\"你们的联络密码，真的很巧妙。\"
廷正阳一愣：\"你已经破译了？\"
\"波斯文的点号暗记，加上数字的换算，\"沈明轩说着，从怀中取出那本账册，\"比如这一页，通过香料数量表示兵力，价格代表时间和方位。我说得对吗？\"
廷正阳的脸色变了：\"你！\"
\"最精妙的是这个。\"沈明轩翻到某一页，\"用不同香料的搭配来表示港口布防，确实很有创意。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们不知道，有些香料混在一起会发生化学反应。\"沈明轩说着，突然将账册扔向船舱，同时大喊：\"捂住口鼻！\"
账册落地的瞬间，船舱中各种香料的粉尘被翻动，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呛人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艘船。
\"咳咳......\"甲板上的人纷纷被熏得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张若兰带人突然发起进攻。而岸上，官兵的火把也已经包围了整个区域。
混乱中，廷正阳突然掏出一支火铳，对准了沈明轩：\"你真以为我没有准备？\"
沈明轩不动声色。作为现代人，他知道这个时期的火铳装填需要时间，而且准头不佳。关键是要判断对方是否已经装填完毕。
\"你觉得，一个被贬的御史，是怎么有实力做这么大的买卖？\"廷正阳狞笑道，\"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你们以为抓住我就结束了？\"
\"所以你在替某个勋贵做事？\"沈明轩试探道。现代历史知识告诉他，这个时期确实有权贵暗中经营海上贸易。
\"哈哈哈......\"廷正阳大笑，\"你果然聪明。不过......\"他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道白影闪过。张若兰飞身而起，长剑直取他手腕。火铳走火，子弹擦着沈明轩的衣袖飞过。
\"想不到吧？\"廷正阳虽然失去了火铳，却露出诡异的笑容，\"这些船上，可不只装着香料......\"
他说着，掏出一支竹哨猛地吹响。刺耳的哨声中，几艘商船的甲板突然裂开，露出早已准备好的火炮！
\"葡萄牙人最新式的火炮，\"廷正阳得意道，\"足以把整个码头夷为平地！\"
沈明轩心中一惊。这个时期的葡萄牙火炮确实远超大明水平。但他随即注意到一个细节——火炮表面有些潮湿。
\"你是在虚张声势吧？\"他冷笑，\"这些火炮，恐怕在河里泡了不少时间吧？\"
廷正阳脸色微变。确实，为了躲避岸上的检查，这些火炮都是沉在水下运输的。
\"就算火药受潮，\"他狞笑道，\"这一船的火药也足够把你们都炸上天！\"
说着，他掏出火折子，就要点燃引线。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手腕。火折子坠入水中。
\"住手！\"岸上传来大喝，\"围上！\"
原来是廖大人带着官兵赶到了。密密麻麻的火把照亮了整个河岸。
廷正阳看看四周，忽然放声大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
他猛地后退，似乎要跳入河中。但就在这时，船底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整艘船剧烈晃动起来！
\"不好！\"沈明轩突然意识到什么，\"船底有暗格！\"
作为现代人，他想起了一个重要细节：之前在账册中看到过关于\"水下仓\"的记载，还以为只是用来藏火炮，现在看来......
\"所有人立即撤离！\"他大喊，\"船上有......\"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船底突然炸开一个大洞，河水疯狂涌入。原来廷正阳早就在船底布置了炸药，准备鱼死网破！
\"哈哈哈......\"廷正阳疯狂大笑，\"让你们全都陪葬！\"
船身剧烈倾斜，甲板上的人东倒西歪。更糟的是，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其他商船也开始进水。
\"快跳船！\"张若兰大喊，同时拽住一个踉跄的白衣堂弟子。
沈明轩一边协助众人撤离，一边观察着水流。他注意到爆炸产生的漩涡正在形成特殊的水流模式。
\"不对劲......\"他脑中灵光一闪，\"廖大人！让弓箭手注意水面！\"
果然，在漩涡的掩护下，几个黑影正借着混乱悄悄游向下游。这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退路。
\"放箭！\"廖大人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水面顿时血光四溅。但廷正阳却不见踪影。
\"那边！\"张若兰突然指向上游，只见一个人影正借着爆炸的冲击力，顺流而上。
\"想跑？\"沈明轩冷笑，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包，\"尝尝这个！\"
他将包裹扔向水面，在接触水的瞬间，包裹炸开，洒出一片粉末。这是他根据现代化学知识配制的特殊示踪剂，遇水会发出荧光。
顿时，廷正阳的退路全部暴露在荧光中。官兵们很快就将他团团围住。
\"结束了。\"沈明轩走近已经被制服的廷正阳，\"不过，你刚才说的'更大的势力'是谁？\"
廷正阳却忽然狞笑：\"你以为这就完了？那些大人物，不会让我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话音未落，他突然口吐白沫，片刻后就气绝身亡。
\"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沈明轩检查后发现，这种下毒方式，正是倭寇惯用的手段。
\"大人。\"廖大人走来，\"船上的火药虽然受潮，但我们在暗舱里发现了大量符文和地图。这些......\"
\"先别管这些。\"沈明轩望向远处，\"有更重要的事。廷正阳的话提醒了我——这次的案子，还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