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站在希望号残骸前，指腹摩挲着被虫酸腐蚀的钛合金外壳。
沙漠正午的阳光晒得他后颈发烫，战术目镜自动调暗了视野。
\"这次可得靠你了。\"他对着残骸轻声说了句，从腰后抽出多功能折叠铲。
沙地震动起来，慕寒半跪起身，电磁刀嗡鸣着弹出蓝光。
\"慕寒？是我们！\"齐猩的大嗓门混着沙尘滚来。
艾琳的紫色长袍在风沙中翻飞，像只蹁跹的蝶。
\"不是让你们留守基地？\"慕寒皱眉收起武器，但嘴角不自觉放松了些。
\"你当老子是贪生怕死的人？\"齐猩把扛在肩上的脉冲炮往沙地一杵。
\"要当逃兵也该是你当，带着一身虫子基因往昆仑山送死？\"
\"昆仑山不是普通山脉。\"
艾琳的紫纱袍被风卷着贴在腰侧，露出别在腰间的银色药剂瓶。
\"上古时期封印过妖皇，磁场混乱到连指南针都会疯转。你们确定要跟着？\"
\"废话！\"齐猩把脉冲炮往肩上一扛。
\"慕寒走哪我走哪……\"
\"行了。\"慕寒打断他即将开始的忆往昔。
\"要跟着可以，但必须听我的。\"他屈指敲了敲战术目镜。
\"小智，把昆仑山磁场数据调出来。\"
全息投影在三人之间展开，密密麻麻的磁场乱流像群魔乱舞。
慕寒指尖划过某处红点：\"这里磁场最弱，但离昆仑镜所在位置偏了三十公里。\"
\"三十公里？\"齐猩啐了口唾沫，\"虫族母皇要是追来，够我们死八回了。\"
艾琳伸手按住慕寒手腕，她掌心的温度比常人低些：\"你颈后的虫纹……是不是开始发烫了？\"
慕寒下意识摸向后颈，战术服领口下确实隐着暗红色纹路。
方才与阿拉奇交手时，这些纹路还只像毛细血管般细微，此刻已蔓延成蛛网。
他蜷起手指：\"还能压制几天。\"
\"够往返了。\"齐猩掏出匕首划开掌心，血珠滴在沙地上，竟凝结成暗红色晶体。
\"老子在辐射区泡了七年，血液早就变异了。要是被虫子追上，你们就……\"
\"齐猩！\"慕寒拽起他衣领，黑色作战服发出布帛撕裂声，\"谁让你擅自决定的？\"
艾琳蹲下身，指尖沾起沙地上的血晶。
晶体在她触碰瞬间化作青烟：\"你在血液里植入了自毁程序？疯子！\"
齐猩咧开缺了门牙的嘴笑：\"当年要不是慕寒把我拖出虫族战区，老子早成焦尸了。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
慕寒松开他衣领，沙漠烈日把三人影子缩成小小一团。
他摸出腰间的永生丸瓷瓶：\"每天服半颗，能暂时压制虫族基因反噬。\"
\"那你呢？\"艾琳盯着他泛红的脖颈，\"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发抖。\"
慕寒把瓷瓶扔进齐猩怀里：\"我体质特殊，撑得比你们久。\"
艾琳扯住他战术腰带：\"慕寒，看着我。\"
她灰紫色的瞳孔缩成竖线，\"要是变成阿拉奇那样的怪物，你希望我补上一枪吗？\"
慕寒望着她眼尾细密的鳞片状纹路。
那是虫酸留下的后遗症。
当时这姑娘为了给他争取撤离时间，用身体挡住了毒刺虫。
\"真到那时候……\"他扯开腰间皮质枪套，把配枪塞进艾琳手里，\"别让我吃太多苦头。\"
齐猩突然发出嗤笑：\"还特么煽情上了？昆仑山就在西边，走是不走？\"
三人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像三柄即将出鞘的剑。
慕寒最后望了眼希望号残骸，转身时战术目镜闪过数据流：\"小智，规划路线。我们要在虫族母皇发现之前，找到昆仑镜。\"
七天后，昆仑山脉外围。
齐猩的脉冲炮卡在岩缝里，他骂骂咧咧地踹着岩层：\"这鬼地方连重力都特么不正常！\"
慕寒用电磁刀切开挡路的紫晶簇，刀锋溅起火星：\"省点力气，前面就是磁场谷。\"
他战术目镜上跳动着暴乱的数据流，后颈的虫纹已经爬过锁骨。
艾琳拽住他胳膊：\"等等。\"
她指尖凝出冰晶，贴在地表后变成暗红色。
\"地下两百米有活体反应，数量……超过两千。\"
\"是虫族先锋队。\"慕寒擦掉唇边的血渍，永生丸的药效正在减弱。
\"它们比预想中来得快。\"
齐猩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暗红色晶体：\"让我当诱饵。你带着艾琳……\"
\"闭嘴。\"慕寒把电磁刀插进岩层缝隙，借力跃上十米高的峭壁。
\"小智，启动希望号残骸的自动驾驶程序。\"他边攀爬边在通讯器里下达指令。
\"设定坐标昆仑山主峰，自爆倒计时——1小时。\"
\"你疯了？\"齐猩的吼声震得碎石簌簌掉落，\"那是我们最后的退路！\"
\"现在只剩这条路了。\"慕寒攀上峭壁顶端，看见远处虫族先锋队扬起的烟尘。
\"虫族母皇能追踪我的基因信号，只要希望号残骸的能源核心足够吸引它……\"
艾琳甩出紫色绸带卷住他脚踝：\"慕寒，希望号残骸的能源核心一旦自爆，方圆五十公里都会……\"
\"我知道。\"慕寒割断绸带，掌心被擦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昆仑镜能净化虫族基因，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翻身跃下峭壁，战术目镜自动开启滑翔模式。
风沙中，齐猩的怒骂和艾琳的咒语追逐着他下坠的身影。
慕寒撞在布满紫晶的岩壁上，永生丸的药效彻底失效，虫纹已经蔓延到心口。
他踉跄着掏出信号发射器，鲜血滴在按钮上：\"希望号，启动自爆程序。\"
几十公里外的沙漠中，希望号残骸爆发出刺目蓝光。
虫族先锋队发出尖啸，转向蓝光方向。
\"成了。\"慕寒扯掉被血浸透的战术手套，露出泛着金属光泽的指骨，\"小智，昆仑镜具体位置。\"
\"主峰背面的冰川雪屋。\"
慕寒感觉后颈被灼痛，战术目镜闪过雪花屏。
他踉跄着扶住岩壁，看见自己掌心的皮肤正在鳞片化。
\"慕寒！\"齐猩的吼声从谷底传来，夹杂着脉冲炮的轰鸣，\"撑住！老子来了！\"
慕寒想回应，却咳出一口混着紫晶碎屑的血。
他最后看了眼希望号方向，蓝光正在被虫族先锋队的黑雾吞噬。
\"艾琳……\"他对着通讯器艰难开口，\"如果我没回来……\"
\"闭嘴！\"艾琳的声音带着冰晶碎裂的脆响，\"看着岩壁上的凹槽！那是上古封印的纹路！\"
慕寒顺着她指引看去，紫晶岩壁上果然刻着扭曲符文。
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用电磁刀沿着符文切割。
紫晶碎屑簌簌掉落，露出后方泛着幽蓝的冰层。
冰层深处，半面铜镜泛着微光。
慕寒伸手触碰的瞬间，虫纹突然暴起赤红。
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金属相击的声响，指尖已经彻底变成利刃。
\"慕寒！\"齐猩的脉冲炮在谷底炸开，虫族先锋队的尖啸近在咫尺。
艾琳的冰晶屏障在岩壁前炸开，她紫色长袍猎猎作响：\"用昆仑镜！现在！\"
慕寒瞳孔泛起赤金纹路，他看见冰层中的铜镜映出自己狰狞的倒影。
喉间涌上的腥甜被虫族基因灼烧的渴望取代，他颤抖着抓住铜镜——
刺目蓝光突然吞没整个磁场谷。
不知过了多久，慕寒在剧痛中醒来。
他躺在冰面上，周身紫晶碎屑泛着微光。
后颈的虫纹正在消退，但心口处仍残留着暗红色印记。
\"醒了？\"艾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脸色苍白如纸，\"差点就变成虫族傀儡了。\"
慕寒想坐起身，却发现四肢被冰晶锁住。
齐猩的半边身体嵌在岩壁里，正对他龇牙咧嘴笑着。
\"昆仑镜呢？\"慕寒声音沙哑。
艾琳举起半面残镜：\"净化力量用尽了，但足够压制你体内的虫族基因。\"
她指尖凝出冰针刺入慕寒心口，\"每七天需要注射我的冰髓，否则……\"
\"否则会怎样？\"齐猩挣扎着要爬起来，被慕寒一眼瞪了回去。
\"否则他会比阿拉奇更可怕。\"艾琳收回冰针，针尖泛着紫黑。
\"虫族母皇在他体内留下了母巢种子，现在只是暂时休眠。\"
慕寒指尖残留的冰晶突然发烫，紫晶岩壁上的封印符文亮起幽蓝光芒。
他最后听见的是艾琳的惊呼和齐猩的咒骂，整个人像被丢进滚筒洗衣机的衣服，天旋地转间连痛觉都麻木了。
等能看清东西时，他正躺在一片青石板地上。
头顶是遮天蔽日的古木，树根虬结处泛着淡淡荧光。
空气里飘着某种清冽的香气，吸进肺腑竟让躁动的虫族基因平复些许。
\"这是……哪？\"
慕寒撑着坐起身，战术服被划开七八道口子，后颈的虫纹淡得几乎看不见。
他摸出腰间信号发射器，液晶屏裂成蛛网，连半点能量波动都没有。
\"昆仑镜的传送功能？\"他扯掉黏在额头的战术目镜碎片，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不是永生丸的药效，倒像是……灵气？
石板路尽头传来细碎脚步声，慕寒瞬间绷紧肌肉。
三个穿月白长衫的年轻人转过回廊，腰间佩剑穗子上的玉坠叮当作响。
\"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我天枢峰禁地？\"
领头的女弟子剑尖斜指地面，但慕寒能看清她捏剑的手指泛白。
慕寒慢慢站起来，黑色作战服破破烂烂挂在身上，倒像从炼狱爬出来的煞神。
女弟子身后两个男弟子不自觉后退半步。
\"这哪？\"他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目光扫过四周雕花窗棂和飞檐斗拱，\"这是修真界？\"
女弟子剑尖抖了抖：\"魔修？你体内怎会有如此暴戾的煞气？\"
她甩出张黄符，符纸无风自燃，慕寒脚下石板骤然凸起成牢笼。
\"等等！\"慕寒抬手格挡，电磁刀蓝光乍现却撞上无形气墙。
\"我没恶意。\"
慕寒皱眉看着手腕上的冰晶锁链，这女修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煞气入体还能保持神智？\"女弟子挥手让同伴收起剑。
\"随我去见掌门。若敢妄动，这锁魂链能让你魂飞魄散。\"
慕寒跟着三人穿过九曲回廊，沿途遇见的弟子皆用古怪眼神打量他。
有人窃窃私语\"魔域来的煞星\"。
有人摇头\"这身煞气怕是渡不过雷劫\"。
\"到了。\"女弟子停在白玉阶前，两尊青铜仙鹤喷着薄雾，\"掌门正在推演星象。\"
慕寒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青铜门轰然洞开。
白发垂地的老者盘坐在星象图中央，身后悬着把三尺青锋，剑穗上坠着九颗明珠。
\"来自异世的客人。\"老者连眼皮都没抬，星象图突然流转起紫微斗数。
\"天枢移位，贪狼现世。你命格本已破碎，却又有紫薇帝星护体，奇哉怪哉。\"
慕寒盯着老者腰间玉佩，那纹样竟与昆仑镜上的符文如出一辙：\"前辈可知昆仑镜？\"
老者抚须的手顿了顿：\"上古神器自择其主，你能启动昆仑镜，便是天命所归。但此间灵气虽能压制煞气，却无法根除。\"
慕寒摸出艾琳给的冰针：\"前辈可能解此毒？\"
\"冰魄银针？\"老者突然睁眼，九颗明珠齐刷刷转向慕寒。
\"寒玉宫竟将镇派之宝赠予你？看来你的机缘不止于此。\"
慕寒心中一动：\"前辈认识艾琳……不，寒玉宫的人？\"
\"几百年前，寒玉宫主曾来天枢峰论道。\"
老者屈指轻弹，冰针悬停在空中。
\"此针能暂压母巢种子，但每过七日需以极地冰髓为引。这修真界，怕是没有第二人能帮你。\"
慕寒攥紧拳头，作战服下的肌肉突然鼓胀。
老者袖中飞出七根镇魂钉，将他钉在星象图边缘：\"莫动煞气！你体内的东西已开始吞噬灵气，若不控制，三日之内必成魔头。\"
慕寒感觉喉间腥甜，作战服领口渗出紫黑黏液。
他看见自己手背上青筋暴起，竟浮现出虫族甲片的纹路。
\"求前辈赐教。\"他艰难开口，镇魂钉上符咒灼烧着皮肤，\"只要能压制这煞气，慕寒愿做牛做马。\"
老者突然长笑，星象图化作漫天流萤：\"好个慕寒！这修真界已有几千年未出此等狠角色。你且随清月去思过崖，若能熬过七七四十九道天罡雷火，老夫便收你为徒。\"
清月女弟子解开锁魂链时，慕寒踉跄着扶住廊柱。
他看见自己掌心被雷火灼出焦痕，作战服早已化为灰烬，只剩腰间艾琳给的护身符闪着微光。
\"思过崖雷火专克魔气。\"清月扔给他件素白中衣，\"每日卯时开始，直到煞气尽褪。掌门说，你体内有紫薇帝星护体，当能撑过。\"
慕寒站在思过崖边，脚下云海翻腾。
第一道雷火劈在背上时，他闻到了皮肉焦糊味。
护身符发烫，竟将雷火引偏半寸。
\"艾琳……\"他咬碎牙间血沫，想起魔法星球基地里那抹紫色身影。
护身符上的魔法符文逐一亮起，在雷火中织成光盾。
七日后，慕寒浑身缠着绷带站在星象殿。
在这期间，慕寒想了很多很多。
他能感到自己的精神力和共生体，在体内已经形成了一个新的东西。
那是一个黑漆漆的圆形物体。
但里面蕴含的力量，就连这天枢峰掌门王也，也无法与其抗衡。
王也用冰魄银针为慕寒施针，九颗明珠映得他脸色忽明忽暗。
\"煞气已褪三成。\"
慕寒思索片刻，跪地不起：\"求前辈教我修真！\"
王也抚须微笑：\"修真者当斩三尸，断七情。你心中执念太深，如何修道？\"
慕寒握拳捶地，绷带渗出血色：\"我要回去！还有人在等我……\"
\"执念越深，魔障越重。\"王也并指点在他眉心。
\"且看这镜中影像。\"
慕寒看见齐猩举着脉冲炮在虫族堆里厮杀，艾琳的冰晶屏障碎成星芒。
希望号残骸在自爆中化作蓝光，而慕寒的战术目镜正记录着这一切。
\"他们需要你活着。\"老者声音如晨钟暮鼓。
\"在这修真界，实力便是一切。待你进入化神期，或许能撕开空间裂缝。\"
慕寒猛地抬头，眼中暴起精光：\"何时能进入化神？\"
\"少则几百年，多则上千百年。\"
老者袖中飞出本泛黄的《太虚真解》。
“这是我峰入门修炼手册，什么时候你修炼完成，我在考虑是否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