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科问陈识,“郑山傲一辈子爱惜名声,你说他要是在金盆洗手前的最后一场比试中马失前蹄,会怎样?”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很可能从此不再插手武行的任何事情,”陈识越说越觉得有可能,“然后,邹馆长就能顺理成章的接管武行。”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讨厌邹馆长这个人,”旻科说:“谁都有自己的利益和立场,公正地说,站在武行人的角度上去看,邹馆长这个人一直在极力的维护他们的利益,若我是一个武行人,有她带领大家挣钱,并且还能在前面吸引火力,挺不错的。”
陈识轻笑一声,“若你是武行里的人,我肯定有多远躲多远,”然后他又说起了郑山傲,“郑山傲家是前朝将军,有的是门路,他自己握着大量资源,住着宽大的宅子,不怪其他武馆的人会去捧邹馆长的臭脚。”
说着说着,陈识皱起眉头,“旻兄弟,你提醒我注意郑山傲,是觉得邹馆长他们很可能会借机对付他?
但是,我与郑山傲接触下来,发现他平时甚少与他们来往,去的地方也是西洋人的饭店、歌剧院,他们用什么方法对付他呢,总不能直接杀人吧?”
“当然不可能直接杀人,若是能直接杀人的话,他们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陈识低头沉思:“难道是下毒?”
“那与杀人也没什么不同,”旻科制止了他的猜测,“陈大哥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你觉得他们会收买他的身边人?”
“郑山傲最看重的是什么?”
“自然是他的名誉!”
“若是有人正面击败他呢?”
“就像我们之前讨论的一样,”陈识肯定地说:“他很可能会因此离开武行。”
“若是被自己的徒弟在大庭广众之下击败呢?”
“若是如此,简直是无地自容!”
“郑山傲恰好有一个徒弟。”
“哪个武师没有徒弟?”陈识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随即一脸荒谬,“你觉得郑山傲的徒弟会被人收买了去对付自己的师父!”
“一般的徒弟肯定不行,”旻科没有在意陈识的过激反应,“若是这个徒弟有比师父更大的能量,并且还想接管师父的势力的话,就不好说了。”
“郑山傲有这样的徒弟?”
“恰好有一个!”
“谁?”
“一省大帅的副官,”旻科又拿出一个空杯子放在旁边,“最近恰好在天津。”
“你的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儿来的?”
“别忘了我之前是干什么的,我从报社辞职才刚一年!”旻科嘴上扯着谎,心里吐槽,“难道要我告诉你我有上帝视角?”
陈识在屋里来回踱步,“郑山傲有我给的诀窍,有把握击败小耿,他不会下死手,但是若是郑山傲被他们算计的不能上场的话,就会由其他人出战小耿,他们知道打不过小耿,肯定会使盘外招。
小耿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烦躁的陈识突然停住脚步,“不对!郑山傲的功夫我我知道,你说的这个林副官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击败他!”
“你觉得他真的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郑山傲吗?徒弟假借向师父请教的幌子把刀架到师父的要害上很难吗?
他只需要让其他人以为他击败了郑山傲就行了,而现在,恰好有一种能让人看到影像的东西,胶片。”
陈识奇怪地问:“怎么说的好像你已经看到了一样?”
旻科解释不清,只好打个哈哈,“若是我的话,我很可能会这么干,既不伤师父的性命,算不得欺师灭祖,又接过了师父的大旗,何乐而不为,听说以前有的师父为了推徒弟一把,会故意与徒弟合起来演这么一出呢。”
陈识被绕了进去,“是吗?有这种事?郑山傲不像是这样的人……小耿,小耿……不行……唉,我以前只觉得天津的规矩太多,人心复杂,但是没想到这么复杂!
不行,我得去找小耿一趟!大不了我们离开天津!”
匆忙就要往外走的陈识突然停住,“旻兄弟,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了,所以才把小团他们送走?”
“不要着急,”旻科止住陈识,“事已至此,恐怕不是你想退缩就能退缩的。”
“我们离开也不行?”
“耿良辰已经踢了八家武馆,武行的面子已经丢尽了,你觉得他们会这么轻易放你们离开?”
“这次北上天津的决定是我想差了,”陈识颓废地承认自己天真了,“谢谢旻兄弟的点醒,我决定今晚偷偷离开。”
“恐怕没那么容易,”旻科平静地说:“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你和耿良辰早就被人盯上了,若是有人想在打了人的脸之后偷偷离开,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找人盯死他,他最好不要落单。”
“所以喽,你们现在就是这样的境遇,”旻科拉他回来坐下,“陈大哥,现在就看你是什么想法了。”
“旻兄弟,”陈识对着旻科拱手,“你心思细腻,既然看出了我的困境,请你给我们师徒指条路。”
旻科出手托住,“陈大哥不用客气,小弟之前说过,要陪你度过这件事的,不管事情的走向如何都是如此。”
“旻兄弟高义!”
“不敢,”旻科伸出两个手指,“这件事的发展有几种情况,其一,郑山傲没事,耿良辰被击败,你顺利开馆,其二,郑山傲出事,其他人出战,耿良辰仍然被击败,你顺利开馆,其三,郑山傲出事,其他人出战,他自知不敌耿良辰,使出盘外招,击败或者杀了耿良辰。
其他人出战,耿良辰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被正常击败,另一个是被非正常击败,非正常击败里也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普通失败,另一个是被杀。
耿良辰被杀,你和天津武行结仇,走向绝对对立面。
陈大哥,你发现没有,这件事里的关键,除了郑山傲,还有耿良辰。”
“小耿!”
“不错,只要耿良辰生命安全得到保证,同时天津武行的脸面得到保证,你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至于郑山傲是不是被人算计,你和他很熟吗?”
“不错!”陈识大喜,“对啊,郑山傲是不是天津的头牌,他会不会被徒弟算计,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与他是有点儿交情,却没到要为他的后半生操心的程度!”
“所以,整件事的关键在耿良辰,”旻科总结式的说道:“现在唯一可虑的是你这个师父能不能说服耿良辰在下一次比试中放水,你知道的,初入江湖的年轻人往往眼里不揉沙子,并且带有一种打破陈规陋习的冲劲,你的话他未必肯听。”
陈识沉默了一下,“那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错,是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他,我现在就去向他坦白一切,不论做出什么选择,都由他自己决定,只是……”
“不要觉得连累我,”旻科露出一个叶问式的微笑,“我说过的,要陪你度过这一关。”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