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十一日。
江瓷拿着那把折扇和邀请函,来到了单家。
她在外面扫视一圈,发现停了五六辆自行车,还有好几个人在往这边走。
江瓷快速的看了一眼,意识到来到这里的人全都是达官显贵。
她把自己的自行车停好,并锁了起来,这才往里面走。
警卫看到她手中的卡片,什么也没说,直接让她进去了。
江瓷进入之后,只和单生铄寒暄了两句话,他身边所站着的人无一不位高权重,而现在的江瓷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而已,她还没有足够他们侧目并且主动拉拢的功绩。
单生铄对她的不在意,反而让江瓷轻松了许多。
她自顾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小江同志?”
一个声音响起。
江瓷侧头看过去,笑道,“陈同志,你也在。”
这位陈同志是对外贸易部的一个小领导,江瓷之前和他接触过。
陈同志点点头,上下打量她,声音里带了点意味深长,“我没想到你也会过来。”
江瓷坦然说,“承蒙单先生的邀请。”
“难道陈同志不是被单先生邀请过来的吗?”她歪了歪脑袋,带了点疑惑的问。
陈同志就笑起来,“是啊,我也是受邀请来的。”
他坐在了江瓷身边的位置上,“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聚会吗?”
江瓷摇了摇头,“单先生并没有告诉我太多,前段时间他只跟我说今天有一个聚会,我就过来了。”
“你们也有这样的邀请函吗?”江瓷拿出了自己的卡片,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聚会?”
“当然有,这是单先生特地定制的,收到邀请函的人都能来单家参加。”陈同志拿出了属于自己的卡片。
江瓷随意扫了一眼,却牢牢记住了那卡片上与自己这张别无二致的玉玺纹样。
江瓷敛眸,心知单生铄给她这张卡片并非试探,而是所有人的卡片上都有这个纹样。
他笃定了这世上没有人知道这个纹样的来历,所以大胆又放肆的使用。
陈同志左右看了看,说,“其实这就是一个古董同好会。”
江瓷迟疑半天,“古董同好会?”
陈同志点点头,“你也知道,那什么没倒台之前,大家干什么都藏着掖着,什么也不敢露,这不,好不容易政策宽松了一些,单先生早些年又是管琉璃厂的,对古董这东西门清,所以特地开展了这么一个聚会,让大家能把自己的珍藏的古董拿出来相互品鉴。”
江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谁家有了古董不想把东西拿出来向别人炫耀呢?
不论是鉴宝还是让别人对自己的物件估价,这本身就是在炫耀自己的拥有的东西。
江瓷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我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古董,在进入外交部之前,我只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
她从来没有拿出来示人过的杏花鹦鹉图和明青花,到现在江瓷也不曾有过把它们拿出来给别人瞧的意思。
陈同志哈哈直笑,“大家都一样,你在这个聚会混熟了,自然而然就能淘到宝贝了,就像早些年别人逛潘家园是一样的。”
“逛的多了,也就有了眼界。”
江瓷一副受教的模样。
在场的众人寒暄过后,单生铄邀请众人去后院。
江瓷自然也跟着一起过去。
她的目光在四周打量,记下了来这里的所有人的面孔。
来到后院,单生铄的孙子单方度打开了门,请众人进去。
江瓷跟在最后面,与众人一起进入。
她本来是冲着这里有没有玉玺而来的,可看到单生铄后院屋子里摆放的东西之后,江瓷有些惊愕了。
上到青铜器,剑戟,大件青花瓷,下到书画,玉器,玉石盆景……
一个打通后足有七八十平的房间里摆放了不下百件古董。
甚至有一些古董的成色比博物馆的成色还要好。
单方度把江瓷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看了一眼单生铄,不禁在心中嘀咕,为什么非要把江瓷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外交部的外交官拉进这场聚会。
肉眼可见的她并没有什么家底,甚至做不到买一件古董。
还要派人对她进行监视,以防她暴露什么秘密。
单方度迈步走过去,不论心中是怎么想的,但他脸上一点都未曾表现出来,面带微笑的对江瓷说,“这些都是我爷爷的藏品。”
“真是精妙。”江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低声感叹,“我只有在博物馆才见过这么多古董。”
单方度说,“我家祖上出过尚书,家业一代一代传下来,先辈为了报效国家,捐赠了许多,这些东西是领导开恩,没有收走的。”
他神色相当大义凛然,“我的爷爷当初在博物馆开馆时,又捐赠了一批古董,他曾经教导我们,不论家里多么富有,都不能忘记国家。”
江瓷顺着他的话赞美起单生铄的大义。
江瓷就像是被这些古董引诱的人,好奇的在四周打量起来。
她没有做出什么不对劲的举动,只是在看那些古董,里面还有象牙制品,以及某些相当珍贵,相传只要刮下表层一点皮,就能把瘫痪在床的人救活的东西。
当那枚玉玺真出现在江瓷面前的时候,她反而并没有对这枚玉玺有多么重视,只是打量了几眼,将它当做最普通的玉石制品看待,看了两眼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这一次的聚会似乎真的只是单生铄为了让过来的人观看他的藏品,没有交易,没有其他过多耐人寻味的言行举止,甚至没有别人带来属于自己的古董。
来人要么喝茶,要么就是对那些藏品品鉴一番,谈起古人古事,场面相当和谐融洽。
江瓷从中并没有听出太多的隐喻。
可有那枚玉玺在,江瓷就不可能把这种聚会真当做什么简单的事情。
在单家待了将近三个小时,江瓷跟着众人离开。
单方度跟着爷爷将人送走,回到客厅,就向单生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爷爷,为什么要请江瓷?她不过是表妹的领导而已,您要是真担心她欺负表妹,对她威胁一番就够了,把她拉进来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