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经下了第一雪。
吕御史府。
白夫人收到了两个包袱，来人正是青岭镇镖局的人，他谢绝白夫人的热茶，冒着大雪离开。
天寒地冻，说话哈出一缕缕白气。
“娘亲，这是什么？”裹成球一样的雅思，脸色通红，抱紧手里的暖炉。好奇盯着娘亲手里的包袱。
东离在一旁练字，哪怕屋里烤着炭火，手指仍旧冻得僵硬。
他们这样的人家，冬季都如此难过，那平民百姓呢？
这是他以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阿姐她们还好吗？
“悠然她托人捎来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那么大一份，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沉。
“阿娘快拆开！”
“别着急。”先拆个小的。
一个方形木盒子，上面有一封信，写着“白姨亲启”。
白夫人把信展开，看完面露微笑。
“雅思，这是阿姐给你的礼物，她说你如果有不会的可以问哥哥，实在不行你也可以给阿姐写信。”
“真的？这是我的！”雅思放下手里的香炉，往娘亲身边蹭。
东离也竖起耳朵，笔顿在手里。
“哇这个是什么啊？好精致！”九宫格里各摆放着组成不同形状的木条，每款都印着相同的章。
“悠然说这叫鲁班锁。”
“哥哥，你看你快看！”
东离放下笔，把纸张收拾到一旁边，陪着妹妹研究起阿姐送的礼物。
白夫人则打开另一个包袱。
这就是悠然所说的羽绒服？摸着比棉袄还柔软，好轻。
一共四件，但是悠然信上没说是给谁的，白夫人心下已有安排。
拿着一件浅绿色，走到屏风后，脱下夹袄，穿上羽绒服，扣上扣子。
一瞬间仿佛被温暖的被子包裹着，却没有棉被的笨重，整个人像飘在云端。
她赶紧招呼兄妹俩先换上新衣裳。
雅思这才发现娘亲身上的新外套，白夫人拉着她到屏风后试穿，折腾几下，白夫人竟然觉得有些热。这也太神奇了！
“娘亲这个好舒服！还很暖和。”
雅思身上这套是明橙色，非常亮眼，长度盖到她的膝盖。
另两件男款都是宝蓝色，东离直接试穿，没多久就放弃把里衣减少两件了才没那么热。
“娘，这衣服好舒服，这件是给爹的吗？”
“给外公的，明日我便送过去。”今日递帖子。
东离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
*
雅思外祖家。
“表妹，可以借给我玩玩吗？”
“是啊，我用布娃娃和你换着玩可以吗？”
“真搞不懂你们，这是小木头有什么好玩的，”肥嘟嘟的小胖子正是雅思的表哥，他最不屑小女孩的玩具。
“表姐，借给你们玩。”雅思分享自己心爱的玩具。
没多长时间，小胖子觉得小姑娘们故意冷落他，一气之下把玩具拍散，还踩了两脚泄气。
“你干什么！”雅思生气推了他一把，这小胖子居然没皮没脸哭了起来。
边哭边嗷让阿奶收拾雅思。
侍女们闻声赶来，带着孩子们去了厅堂。
白诗文看着气鼓鼓的女儿，再看看哭哭啼啼的侄子，桌上散落的鲁班锁，瞬间明白了。
自己的女儿也不是小气之人。白诗文揉揉雅思的头，抱到自己腿上。
“二姐，这东东平时有些娇纵，还请姐姐不要责怪。”说话的是雅思舅妈鲁氏，此人极为护短，特别溺爱东东。
“东东你先不哭，你先说说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表姐默默站在旁边，心照不宣。
“呜呜呜呜，雅思，不给我玩，那大家都别玩！”小胖子恶狠狠擦一把鼻涕。
鲁氏一听脸色沉了下来。
“你胡说，明明是你说女孩子玩的小玩意不好玩的。你还踩我的玩具！”雅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都听得清楚。
“奶奶，呜呜”看到一坐人搀扶的白发老人走进屋内，小胖子更委屈了。
“老夫人。”
“娘。”
“哎呦，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老夫人连忙牵着东东的手，心疼地用手帕给他擦眼泪。
“来来来，奶奶给你主持公道。”老夫人坐到主位，一手拉着东东，喜爱与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娘，这事啊是东东不对。”鲁氏难得没有偏袒。
“啊，东东你做错事情了，那你给道个歉，小孩之间哪有什么大矛盾？”
“对不起！”小胖子撅着嘴巴小声说道。
“嗯。”雅思有点想回家了。
白诗文感觉有一口气难以下咽，今日的女儿遇到的情况和自己小时候差不多，当时娘亲总是让她当姐姐的让着弟弟，说弟弟还小。
“娘，这件衣服，还请您帮我拿给爹，天太冷了，我担心他身子受不住。”
她爹年事已高，其他和他年纪相仿的同僚早已在家安享晚年，她爹却……
“行。你爹他身子还算硬朗，你不用太过担心。”老夫人心里叹息，何时与女儿之间关系如此生疏。
而且礼物就只有老爷的没有她的，那么偏心眼，小时候她可没苛待过这个女儿。
哪怕她不听劝非要下嫁给正三品的吕家，她也没有多加阻拦。
果然养不熟！
“娘，弟妹，今日我们出门比较着急，没能买什么趁手的礼物，这有两串东珠，你们看看合不合心意。”
老夫人听完话脸色缓和不少，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些。
“娘今日我们先回家，天实在太冷了，东离自己在家我实在放心不下。”
“好好好，下回你记得一起带他回家里。”
悠然一手拿着玩具一手牵着女儿，离开白府。
此次回家，断了她最后的念想。
母亲没有问起她两个孩子丢失的事情。
*
据说尚书大人晚上发了脾气，所有人都被骂了一顿。
第二日上朝，尚书大人披着一件过膝宝蓝色袄子，主动与人贴贴。
“李大人，今天这天还真不算冷。”
“钟太师，你说什么？哦对对对，这是我女儿送给我的，听说叫羽绒服，特别保暖。”
皇上今日心情尚可，本想早点下朝，一眼就瞅到堂下的白尚书，嗯？
怎么和前日皇兄穿的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