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久久未曾言语,殿内的空气仿若都被这沉重的气氛冻结了一般,寂静得让人窒息。
永琪心中忐忑不安,仿若怀揣着一只受惊的小鹿,怦怦乱撞,却依然倔强地跪在地上,未曾挪动分毫,仿佛要用自己的坚持向皇阿玛表明决心。
许久,乾隆轻叹一口气,仿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永琪,你起来吧,你额娘出不了冷宫,若能出去,那便只能是尸体,这是你想看见的吗?”
永琪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缓缓站起身来,眼中有不甘,有无奈,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与颤抖,“儿臣知错,请皇阿玛责罚。”
乾隆挥了挥手,仿若驱赶着心头的疲惫与无奈,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忍与期许,“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这次便罢了,但下不为例。”
永琪缓缓站起身来,身姿依旧挺拔,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他微微扬起下巴,目光中透着一丝倔强,再次鼓起勇气问道:“皇阿玛,额娘她素日里是喜欢唠唠叨叨说上几句,可儿臣深知,她不过是心直口快,断没有胆子去做那陷害萧妃娘娘的恶事。
皇阿玛,您当真查到确凿无疑的证据了吗?”
那声音在空旷的养心殿内回荡,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急切与不甘。
乾隆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他本就因云儿失踪一事心烦意乱,如今永琪这般再三逼问,无异于在他已然烦躁的心头火上浇油。
他冷哼一声,伸手从案几上拿起那份早已备好的百合的供状,“啪”的一声重重甩在永琪面前,语气冰冷,“自己看。”
永琪心头一震,他颤抖着双手捡起供状,逐字逐句地读下去,脸色愈发苍白,双唇紧抿,看完之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久久伫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抬起头,眼中满是愧疚与懊悔,“皇阿玛,对不起。”
乾隆凝视着永琪,目光中情绪复杂难辨,有对他这份孝心的些许欣慰,更多的却是对他不懂审时度势的无奈。
他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永琪,孝顺乃我大清立国之本,是为人子的分内之事,这自然是好事,可朕今日要告诫你,切不可一味愚孝,明白吗?”
永琪垂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儿臣知道了,谢皇阿玛教诲。”
乾隆此刻全然没了起初要教导永琪处理国家大事的兴致,他疲惫地摆了摆手,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烦,“行了,既然如此,你退下吧。”
永琪心中一紧,他不敢再多问半句,只是暗自揣测,皇阿玛今日特意唤他来,决然不是只为问这些家长里短之事,想必是自己的莽撞又惹得皇阿玛不悦,这才被匆匆赶了出来。
想到这儿,他满心苦涩,暗暗懊恼,这本是一个难得的亲近皇阿玛、学习治国之道的好机会,却硬生生被自己搞砸了。
无奈之下,他向着乾隆深深行了一礼,垂首道:“儿臣告退。”
乾隆仿若未闻,头也未曾抬一下,手中的朱笔依旧在奏折上笔走龙蛇,继续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朝政事务。
永琪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养心殿。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深知,自己与皇阿玛之间,仿若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想要捅破,前路漫漫。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乾隆坐在那宽大的龙椅之上,眉头紧锁,手中的朱笔机械地在奏折上移动。
可眼神却透着几分空洞,显然心思全然不在这朝政之事上。
自云儿失踪以来,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仿若煎熬,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小太监匆匆入内,跪地禀报道:“皇上,额驸派人回宫传信,说是萧妃娘娘已经找到了!”
乾隆猛地抬起头,手中朱笔“啪”的一声掉落,溅起几点朱砂,他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当真?”
小太监忙不迭点头,“只是……娘娘此刻昏迷不醒,额驸传话让先请太医。”
乾隆应了一声,“去太医院叫常寿!”
小太监领命而去。
乾隆瞬间从龙椅上站起,来回踱步,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原本堆积如山的奏折此刻在他眼中形同废纸,哪里还顾得上批阅,满心焦急都化作了对萧云的牵挂。
他就那样站在殿中,眼睛死死地盯着殿门,仿若只要这样,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她归来。
不多时,殿外传来嘈杂的人声,乾隆心头一紧,知道是尔康他们回来了。
只见尔康大步迈进殿内,神色疲惫,衣衫凌乱,显然这一路奔波十分辛苦。
他怀中小心翼翼抱着昏迷不醒的萧云,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
一旁,常寿早已等候多时,见此情形,赶忙上前。
常寿先是仔细地查看了萧云的面色,又轻轻搭脉,一番诊断后,收回手,微微躬身向乾隆回禀,“娘娘并无大碍,只是中了迷药,待药劲一过,自然会醒,皇上放心。”
乾隆听闻,本该长舒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落在眼前昏迷的萧云身上时,心中竟没有预想中的汹涌澎湃,只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这莫名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他微微皱眉,满心疑惑,却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既如此,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鱼贯而出,偌大的养心殿内又只剩下乾隆和软榻上的萧云。
乾隆缓缓走到龙案前坐下,试图重新拾起奏折,可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萧云。
每写几个字,他便会抬头看上几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疑惑,更多的是对自己这份复杂情绪的探究。
他不明白,为何心心念念盼着她回来,真到了眼前,心境却如此不同,仿若隔了一层纱,看不清,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