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哪怕面对再大的朝堂波澜,只要提及太后。
主子眼中总会闪过一抹温情。
哪怕主子明知道,太后是在利用他,他也愿意陪太后演戏!
可如今,能将主子逼至这般境地,可见老佛爷此番作为,实在是过分至极。
简直是拿刀,在主子的心口上狠狠划割,直至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想到此处,鼹鼠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对太后涌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怨怼。
可身为奴才,他又能如何呢?
唯有默默守在主子身旁,待他需要时,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乾隆孤身一人,静坐在河畔的一块巨石之上。
河风轻轻拂过,撩动他的衣角,却怎么也吹不散,他心头那如乌云般厚重的悲伤与怅惘。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许久,宛如石化一般。
他双目直勾勾地望着潺潺流淌的河水,思绪却早已飘远,飘进了那无尽的痛苦深渊。
每一道涟漪都像是命运无情的嘲笑,让他的心愈发沉重。
仿佛被千万斤巨石死死压住,无法喘息。
那紧攥的双拳,指节泛白,青筋暴突,泄露了他内心极力压抑的汹涌情绪。
良久,他像是从幽深的水底挣扎而出,用尽全身力气,冲着虚空喊道:“鼹鼠,去给朕找些烈酒来。”
瞬间,一道黑影仿若鬼魅般从暗处悄然现身,正是暗卫鼹鼠。
他身形矫健,单膝跪地,面露担忧,轻声劝道:“主子,烈酒伤身,您还是别喝了。”
那声音里满是关切,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此刻情绪濒临崩溃的乾隆。
乾隆仿若未闻,他的情绪已然处在崩溃的边缘,双眼通红,仿若能喷出火来,嘶吼道:“别废话,给朕去找!”
鼹鼠心头一紧,深知主子此刻的痛苦已然无法言说,正犹豫间,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急忙说道:“主子,萧妃娘娘还在通州的驿馆等您。”
这话仿若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击中了乾隆。
他仿若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泄了满腔的怒火,身体微微一晃,眼神从狂怒转为空洞,继而又慢慢聚焦,呢喃自语着:“对,云儿还在等朕……
朕不能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若在对自己诉说着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末了,他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你退下吧。
朕再坐一会便回去。”
那语气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像是一个在战场上拼尽全力却依旧落败的战士。
鼹鼠站起身来,默默地退到一旁。
他望着乾隆那落寞的背影,心中疼惜不已:主子明明心都已经在滴血了。
可主子为了萧妃娘娘还在隐忍,甚至连大醉一场都不敢。
此刻的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静静地陪着,用无声的陪伴,给予主子一丝慰藉。
夜幕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通州驿馆之上。
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屋内,烛火在微风中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仿若萧云此刻紊乱的心绪。
自乾隆离去后萧云便一直被一种莫名的不安笼罩着,仿若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她的心。
她坐在床边,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乾隆离去时的背影,那看似挺拔却又透着几分萧索的身影,在她的心头反复纠缠。
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躺回床上,拉过锦被,紧紧裹住自己。
可双眼却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床顶的帷幔,怎么也睡不着。
每一次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惊坐而起,心跳陡然加快,满心期待着是乾隆回来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久许久之后。
乾隆依旧未归,那如跗骨之蛆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在她的心底疯狂蔓延。
终于,萧云再也按捺不住,她“嗖”地一下坐起身来。
随手将被子甩到一边,赤着脚快步走到衣柜前,双手慌乱地翻找着衣物。
片刻后,她利落地穿好一身劲装,那简洁的衣衫贴合着她的身形,更衬出她的英姿飒爽。
紧接着,她快步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阿桂正亲自带人在周围巡逻,听到声响,他猛地转过头,目光警惕。
待看清是萧云时,他立刻单膝跪地行礼,声音低沉却恭敬,“娘娘,您这是?”
萧云的目光急切地落在阿桂身上,语速飞快,“给我备马,我要去接弘历。”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眸中闪烁着焦急的光芒。
阿桂微微皱眉,面露犹豫之色,站起身来劝说道:“娘娘,皇上可能稍后就回来啦!不如您在这驿馆稍等。
此刻夜深露重,外面又不太平,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臣等万死莫赎。”
萧云却仿若未闻,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决绝道:“我等不了了。
你要是不肯给我备马,我便叫暗卫去准备了。”
她的语气愈发强硬,双手不自觉地握拳,显示出她的决心。
阿桂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知晓这位娘娘的倔强,只得妥协,“娘娘稍候,臣亲自护送娘娘。”
他深知,此刻若是强行阻拦。
以萧云的性子,说不定真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况且皇上对她极为珍视,若是她有个闪失,自己可担待不起。
萧云并没有拒绝。
她心中也清楚,这一路或许并不太平,有阿桂护送,多一份保障。
毕竟,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威胁弘历的筹码。
无论是为了大清,还是为了她与弘历之间的深情。
阿桂不敢耽搁,立刻命人牵来了骏马,那马儿高大健壮,毛色油亮。
紧接着,他亲自点了一百亲兵,这些将士个个身姿矫健,精神抖擞,迅速在萧云周围列阵护卫。
萧云轻盈地走到马前,左手握住缰绳,右手搭在马鞍上,脚尖轻点地面,借力一跃,利落地翻身上马。
她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望向普宁寺的方向,手中缰绳一抖,大喝一声,“出发!”
骏马吃痛,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向着普宁寺疾驰而去。
阿桂见状,交待副将守好驿站,也赶忙翻身上马,率领亲兵紧紧跟随其后。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如雷鸣般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也带着萧云满满的牵挂与担忧,向着普宁寺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