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初雪至。
明礼堂里的人都在看书。
帝师已将今日的课程讲解完毕,正披着件深色大氅,闭目养神。
一旁的桌案之上,装着香块的珐琅三足鼎上一股股白色的烟雾往上盘旋,周遭陷入一片淡雅宁和的香气里。
七位皇子之中,除了李陂照例伏案睡觉之外,其余六位皇子都在认真看书。
春闱一日日逼近,天底下的读书人都陷入了吃饭睡觉都抱着本的狂热之中,伴读们虽是出生世族,不愁金银,不缺锦衣玉食,但也不敢松懈。
家族之中的荣华富贵想要继续得以延续,靠的不光是祖祖辈辈的积累,还因为要有能负担起祖祖辈辈荣耀的后生。
显然,许多世族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格外注重对于族中子女的培养,严令家中子弟专心向学。
岁岁的座位离温孤雾白很近,她本来看书看得好好的,突然觉得小腹处一阵胀痛。
接着,她的面色开始变得苍白。
未免被别人看出端倪,她将一本书籍立在书案上,挡住了脸。
岁岁腹部坠痛难忍,她轻咬下唇,露在外间的嫩白耳根红透,想到自己的衣袍又是雪色,她害怕被其他人发觉她的异样,只得伸手过去,捏住温孤雾白的宽袖一角。
她的指尖捏住那一角布料,力道很轻地拽了两下。
温孤雾白察觉到动静,目光顺着她落在袖袍处的手往岁岁看去:“?”
岁岁没说话,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事关女子私密,她纵然跟温孤雾白之间再无话不谈,但这些事情依然不好明说。
在空净院没有年长的人教导她如何处理初潮,但她是在花楼学过的。
花楼里的姑娘们,一旦来了初潮,就会被花楼妈妈分配到大一些条件好些的房间,与几名年龄相近的女子一同住下,待到及笄,她们会被花楼妈妈挂上牌子,安排接客。
据岁岁所知,女子大多十二三岁便来了,唯独她的初潮始终不来。
这两年在宣国公府被养得太好,她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元气,加之岁岁一心扑在读书上,久而久之,就把初潮的事给弄忘了。
她小脸爆红。
真丢脸。
而且来的也很不是时候。
这还在明礼堂上课呢。
万一弄脏了衣袍被别人发现怎么办?
可不能给世子惹麻烦。
温孤雾白注意着她的面色,就在岁岁犹豫到底要如何开口找温孤雾白要一件外袍披着以作遮挡时,却见,少年素来波澜不惊的面上晕开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温孤雾白也不待岁岁开口,便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过去披在岁岁身上。
岁岁抽回手:“……”
她披着盈满男子苍术气息的披风,其上还有他身上的温度。
岁岁垂眸。
世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会的……
世子是男子。
空净院除了她,花茔姐姐,以及花豚之外,再没有其他女子。
平日里,花茔姐姐跟花豚惧怕世子威严,不大跟世子走动,都是围绕她更多,所以,世子在女子方面知道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