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吃了口茶,她放下茶盏,温暖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流入胃里。
而后,又随手翻开账本看了起来。
宣国公府下人众多,各院的开支明细还有一些琐碎的支出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记录,作为当家主母,秦氏就是要在管理好底下人的同时,再将各个院中的吃穿用度安排好。
青锁姑姑说了一堆,见秦氏专注地看着账本没有说话时,又道:“夫人,您是没看到,岁岁那些衣裳首饰就是花钱都买不到,就拿她今日的那件素色披风来说,四姑娘跟五姑娘都没能买到两套,还有她那镯子的成色,不比夫人妆奁里最值钱的那些首饰差。”
“……”
秦氏眼神一冷。
她用人,但不纵人。
青锁姑姑跟了她多年,有些事情,旁人不知,她却是知的。
平日青锁姑姑仗着身份打压下人,只要不过分,她可以视而不见。
因为她觉得身边需要青锁姑姑这样的人来镇压底下的下人,让他们懂得分寸的同时,也要保持着对她这个国公夫人的敬畏。
但这不代表她就满意青锁姑姑的作为了。
何况青锁姑姑这回竟然胆大到敢去盯上空净院的人。
这是越界!
若纵容青锁姑姑这般行事,还听了青锁姑姑的挑拨,那么她费心与空净院那位世子维持多年的平和都有可能因此被破坏掉。
这样的平和现象是她苦心经营多年才得来的,她也深知温孤雾白不好得罪,且宣国公此人素来注重体统规矩,不会允许她的手伸太长。
秦氏抬手抓起茶盏,准确地砸在青锁姑姑身上——
其间撒出来的滚烫茶水,烫得青锁姑姑浑身发疼,但她不敢反抗,惊觉自己刚刚的行为触怒到了秦氏,青锁姑姑立即跪伏在地,惶惶道:“夫人,奴知错!”
茶盏摔在地上,裂成碎片。
秦氏沉了脸。
那张总是和气的面容此时添了几分管事者的威严。
青锁姑姑害怕得浑身发抖,脸颊被茶水烫红了也不敢擦。
是她得意忘形了。
都忘了秦氏最讨厌谁在她面前搬弄是非这一点。
而且她说就说吧,竟然还因为没能拿到东西不服气越说越多。
再说空净院那边……她此次是犯了夫人的忌讳。
秦氏见青锁姑姑清醒过来了,心里明白人在高位坐久了之后的确容易飘飘然的心态。
好在秦氏掌管宣国公府中馈这些年,时刻知道府里每个人的界限在哪儿,也时刻提醒自己的身份,以及该如何去做,否则今日青锁姑姑的下场,就是来日她在老夫人面前,在萧膑,在温孤雾白面前的下场。
秦氏继续将目光落回在账本之上,对跪着的青锁姑姑冷声开口:“自己去领二十板子,再把私吞的银钱全部退还,之后再去空净院外面跪着。”
青锁姑姑想到外间的雪,哆嗦问:“夫人,那奴要跪到何时?”
秦氏顿了一会儿,没管青锁姑姑可怜的视线,道:“跪到让雾白满意为止。”
青锁姑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