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喝完了,我起身告辞。
朱玲珑送我到门口,眸含波水地望着我:“今天太感谢你了。真不知讲什么好。”
我说:“小意思,不必在意。”
朱玲珑又说:“以后,想喝咖啡了,随时欢迎啊。”
我笑称好啊,回到自己房间,转身关门时,看到她仍倚在墙上,朝我摆了摆手。与此同时,上下嘴唇,轻轻咬了一下。眼半眯着,妩媚的样子,让我想起,某位女明星。
我合上门,坐了几分钟,悄然起身,下到二楼,冬夏的房间,没一点光亮。也就说明,她还没回来。
说不清为什么,我有些担心。回到屋里,考虑良久,又给她发了条信息。过了一个小时,仍没收到回复。
夜深了,该休息了。可能喝了咖啡的缘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却不时浮现朱玲珑的影子。
次日,闹钟响了三次,我才醒来。抓起手机,有三条未读消息,全是冬夏发来的,大意是感谢我的关心,时间是凌晨两点多。
她有胃炎,还熬夜,伤身体。我得劝劝她,打出一行字,又想她回来那么晚,此刻应该还在休息,于是放下手机,起床洗漱。
忙完一切,抓起通勤包,准备上班。刚出门,隔壁的女人也开了门。正是那位,冬夏所说的“怪女人”。
我问了声好,她哦了一声,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了声“你好”。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过于严肃。
下楼时,我作了个请的姿势:“女士优先,你先请。”
她穿黑衣黑裤,白色波鞋,大约怕挡住我的路,步子迈得很快。到了一楼,推开大门,她拐上一个坡道,很快消失不见。
到了工厂,才知曹超一直没来。问了同事,都说不知情。曹超是经理,或许出差了,又或者有别的安排。
吃罢中饭,我给冬夏回信息,让她注意休息。
之后,又给曹超打电话。通了话,才知他昨夜出去应酬,喝断片了,请了假,此刻还在床上呢。
我直叹气:“亲爱的曹总啊,你又跑出去快活,不管兄弟孤独寂寞冷。”
曹超打哈哈:“你才不寂寞呢,才租房几天,就有大嫂和你夜谈,羡慕死我了。”
我问:“你怎么知道?”
曹超笑:“我在出租房里,安排了一个卧底啊。”
我只当他开玩笑,解释说:“什么大嫂,明明是姑娘,好不好?她比我大不了两岁。”
曹超说:“好好好,听你的,你喜欢年轻姑娘,她就是姑娘。不过,话说回来,四川女人,温柔贤淑,美丽可人,你小子,艳福不浅哦。”
我说:“别别别,我可不像你,见到个女人,就恨不能共度温柔乡。我们是邻居,和睦共处,互帮互助。”
曹超说:“你少讲了一点。还有相亲相爱。”
我急了:“千万别造谣生事。”
曹超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正说着话,有女同事过来,我赶紧压低声音,道声再会,挂断了电话。
那天,工作特别多。整个下午,我都伏案于桌,忙碌不息。抬起头时,窗外已华灯初上。
下班回家,走到半路,突然落起雨来。我有个好习惯,无论天气怎样,包里都会带把伞。雨不算大,我取出雨伞,信步而行,反而有种诗意的浪漫。
往前走十余米,是红绿灯路口。旁边站个黑衣女,正在等绿灯,她没带雨伞,任由雨水往她身上淋。
我暗想,莫不是傻子,走到近处,望了一眼,感觉眼熟,再看,竟然是住我隔壁的邻居。
看来,有些人一旦遇上,就会接二连三,再次相见。
我上前打过招呼,自然而然地,将雨伞遮在她头上。
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我说了句:“淋了雨,会感冒的。”
她表情淡淡的,讲了句谢谢。
绿灯亮起,我们一起前行。雨伞不大,我几乎全偏向于她,怕她心生多想,又不敢挨着她行走。回到租房楼下,我半边身子,已经湿透。
推开大门,女邻居快步上了楼,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讲。我有些不悦,果然是个怪人,也太懂礼节了吧。
我回到屋,赶紧找出睡衣,去洗手间洗热水澡。洗到一半,我隐隐感觉,对面阳台有什么动静。
但我没太理会。
冲完澡出来,刚到客厅,便听到门铃响。起身开门,站在屋外的,竟然是穿黑衣的女邻居。
“我煮了姜汤,喝了暖暖身,受凉了会感冒的。”她端着一个大瓷碗,汤汁热气蒸腾。
我正要伸手去接,她却说:“小心烫。”
说话同时,径直进到屋里,把碗摆在桌上,又转身退回来。
我正欲说什么,还没开口,她先说话:“趁热,你赶紧喝了吧。”
我指了指她的衣裳,也湿了一部分,说道:“你自己呢。”
她露齿一笑:“我已经喝过了。”
我打趣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她脸倏地红了,说了句什么,扭头走开。
喝完汤,出了一身汗,浑身舒坦。吹了会儿风,待身上的汗味散去,我起身还碗。
到她家屋前,敲了敲门,没反应。我猜测,她应该去洗澡了,毕竟淋了雨,也湿了身。
回到屋里,过了二十来分钟,估摸着她该洗完了,再次去敲门。
一敲门,门就开了,女邻居头上裹着块毛巾。
我把碗递给她,她伸手接碗,说:“抱歉啊。”
我说:“是我不好意思。”
说了句晚安,正要离开,听到她在后面轻声喊:“我叫黄丽枝,你呢?”
我回头一笑:“范谦。模范的范,谦虚的谦。”
“好名字,当了模范,还要谦虚。”她捂嘴窃笑,一笑,柳叶眉更明显。
我说:“你的名字才好呢。”
她问:“好在哪?”
我说:“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她说:“不是荔枝,是丽枝。”
我笑:“对,丽枝,美丽的荔枝。”
她略显羞涩:“你真会夸人。”
和丽枝闲谈两句,回屋刚坐下,冬夏打来语音电话:“挂我门上的那些药,是你买的吧?”
我说:“你猜。”
她懒懒地说:“除了你,还会有谁。”
我说:“原本我想写个条子,后来一想,不行,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得到。如果真写张纸条,就太没趣了。”
冬夏嗯了一声。
我继续说:“是些中药,配料主要是香附子、延胡索之类。我从老家问到的偏方,专治胃炎,效果很不错。”
冬夏说:“谢谢,你有心了。”
她的语气,远比我想象中的平淡。
我说:“除了吃药,还有一个法子,配合着用,效果更好。”
停顿一下,我又说:“但我不敢讲。怕你骂。”
冬夏这才略微笑了一下:“你关心我,想法子帮我治病,我怎么会骂你。”
我说:“来,拉拉勾。”
冬夏笑:“好,听你的,拉勾。”
我伸手,假装拉了勾,才说:“另一个法子,就是按摩。药只需服两剂,但按摩,得多费些时日。最好……”
“最好什么?”
“最好由异性来按。”
冬夏乐了:“你个臭小子,说来说去,变着法子想占姐姐便宜啊。”
我略显严肃地说:“真不是占便宜,阴阳相生相克,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冬夏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那你现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