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停下，黄程撅着半拉屁股直接从暗洞里挪出来，灰头土脸地凑到三位娘娘身边，“各位好娘娘，您还是先回去吧，陛下还等着见你们呢。”
李婕妤翻了个白眼，用手遮了一下太阳，“黄大人，陛下可曾亲口同你说过这些话？”
“......”
黄程压下腰，“娘娘，您可不要无端冤枉臣，臣也是替你们着急啊。离宫那么久，想必你们也在外受苦了，早些回去不是早些享福吗？”
“呵。”
李婕妤蔑笑一声，眼神犀利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陛下既然没说过要几时几刻见到我们，我们晚一会儿进宫又如何？”
黄程一时被噎得哑口无言，稍微沉默一下，低声下气道：“娘娘，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陛下还会因为这半刻钟责罚我们不成？那么多天我们都等了，不差这一时。”
池辛夷斜了黄程一眼，他的气焰一下子被浇灭了，再说不出半句话。
约过半刻钟，见她们仍没半点要起身的意思，黄程再也坐不住了，急得抓耳挠腮。
但他又不能强逼她们爬暗道，只能掬着笑哄着：“娘娘们休息好了吗？再坐下去天怕是要黑了。”
“黄大人睁眼说什么瞎话，才申时，离日落还有一阵呢。”
李婕妤轻飘飘地瞅了他一眼，接着往手炉里加炭。
池辛夷笑着接过她递来的手炉，不动声色。
黄程终于绷不住了，又搬天子出来，“娘娘，您再拖下去，陛下他......”
魏美人补刀：“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黄程抵不过她们三人的嘴，只好又妥协半刻。
直到一只红色长尾的鸟从城墙内飞出，停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嚎了一嗓子。
池辛夷与李婕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李婕妤缓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福身，“娘娘，妾休息好了，不如我们早些回宫吧，省得陛下想见您，等的心急。”
李婕妤故意加大音量，就为说给黄程听。
黄程正在一旁垂头丧气，一听见这话，瞬间支棱起来，“小的这就让人给娘娘铺上垫子，弄脏衣裙就不好了。”
见他屁颠屁颠地又钻进洞里，李婕妤才放心的挪到她身后，静悄悄凑到她耳边问了声，“娘娘，那鸟是池将军他们放的吗？他们人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是。”
终于拖到他们平安报信，她才放心回宫。
暗道不长，但每挪动一步，往事就像一把利剑，戳痛她的心。
......
养心殿内传出一声巨响。
刘无德忐忑不安地掀开帘子，还没开口就被一声怒骂喝住。
“你个丑八怪，给朕滚！”
“再不滚快点，小心朕杀了你！”
“......”
跟在刘无德身边的太监也被吓了一跳，压低声音，“师傅，陛下最近的脾气越来越难控制了。”
刘无德没有理会自己的徒弟，只瞄了一眼上半身赤裸着的宫女，后背明显有一颗珍珠大小的红痣。
一时间他差点自己拌了自己，又下意识用舌尖舔了下唇瓣。
紧接着他又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人，毫不收敛猥琐的眼神，色欲都快从眼底挤出来了，“该怎么做你懂吧?”
他的徒弟连忙低头，“知道。”
刘无德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快去替我办妥。”
他压住内心的激动，表面却装出惶恐的神色，迈着碎步挪到床前，“陛下......”
他扫了一眼现场，床帘被扯下一半，绣着龙纹的黄绸被他踩在脚下，床上狼藉一片。
陆景逸正坐在床边，用手撑着头，听见动静，直接抓起一旁的枕头朝刘无德身上砸去。
用了蛮大的劲，塞有荞麦的枕头砸在身上也蛮疼的。
刘无德无端遭了牵连，也不敢有怨言，跪在地板上一声声求他息怒。
不用说，刘无德也能猜出刚才那名宫女定是哪点没做好不如他意了。
果不其然，陆景逸缓了一会儿，又抓起另一个枕头砸在他身上，才消了一点气。
“刘无德，你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什么货色都敢往朕这边送，真当朕好糊弄是吧？”
一双黑眸犹如一把利剑，恨不得将他一刀一刀刮成片碾碎。
“陛下，是奴才的疏忽，奴才下回一定......”
“不必了，朕最近没什么欲望了，你去把钟粹殿把元贵妃带来吧。”
这几日，他日日宠幸宫女，一天不止一个。
可他却没给其中任何一个名分。
那些被他宠幸过的女人，稍不如他的意，刚上完就被拉出去处死了，尸体丢在病迁坊后门，自有人处理。
如他的意呢，他就让刘无德收到养心殿的后院，也没继续宠幸的意思。
刘无德见他情绪缓和，才敢开口，“陛下，元贵妃还没回来呢？”
“还没回来？黄程干什么吃的？”
陆景逸原本就臭的脸色一下子又冷了些许，眼神冰的瘆人。
刘无德打了个冷颤，欲言又止，“陛下，还，还有一事，奴才我......”
“有话快说，朕没心情听你兜圈子。”
见他又要发作，刘无德也不敢磨叽，“京中探子来报，说是元贵妃的兄长也回来了，还有诸位被困围场的大臣，他们也......”
“什么？”
还没等他说完，陆景逸眼神中先是闪过一抹诧异，紧接着怒火中烧，直接燎到了眉毛，他止不住的颤抖，连带着声音也像带了锋利的刺，“朕不是只让黄程悄悄行事吗？怎么把所有人都带回来了！”
他抓紧床单，手背爆出青筋，“陆玄渊呢？”
他只要敢回京，他立马就以不遵皇命的理由抓了他泄气。
怎料刘无德却说，“安王他不在回京行列。”
“够了！”
他本来已经够糟心了，没想到还有事给他添堵。
他揉着太阳穴，烦躁的情绪填满心间，极力克制，浑身都在发抖。
见他额头冒出汗珠，刘无德惊恐不已，“陛下，您的旧病又犯了，奴才这就去宣太医。”
“宣那帮玩意儿有什么用，宫中小小的时疫都治不好，还指望他们能治好朕的旧病吗？快去给朕找一个通体干净的宫女过来，查仔细点，再犯那种错误，朕先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