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塞尔躲无可躲，脚下油门一踩，飞行器唰了一下，往前冲，还好驾驶系统有自动修正的功能，在车头擦住了岩石壁，火光四溅了一下，没有翻车。
阿塞尔一脸嫌弃地抓住之海的后领，他一手扶着驾驶方向手柄，无可奈何生无可恋。
之海吐完倒是瞬间清醒了。
刚才故意没有说出bug哪里，现在……现在是要拖她去坑杀么，之海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可能已经想好了一万种死法。
可怕，太可怕了。
突然阿塞尔一个加速，之海一头又撞进了阿塞尔前胸。
“你够了！”阿塞尔狂怒。
说话间，二人的飞行器已经行驶出了隧道，之海眼前骤然一片银蓝色的光芒，她现在身处雪山峡谷之中，流云在眼前呼啸而过。
远远望过去，雪白的山巅倒映蓝紫的光线，他们银白色的飞行器和灵活的鸟儿没有区别，忽上忽下，辗转腾挪。
一个接着一个拉升，一个接着一个俯冲，利用山涧里不同的气流盘旋而上。
之海一个反胃接着一个反胃，冷汗直冒，她双手战战兢兢勉强支撑着和阿塞尔身体的距离。
可绑上安全带也无济于事，实在是……
“噗”
这是之海第二次做这种军方特制的速度极快的飞行器，没有经过长期专业训练的她，哪里能经受得住这种加速度。
她又吐了几口，还好这次胃里没啥东西，她意思意思吐了一点作罢。
之海总觉得后面那位“变态”脸都绿了。会不会随时把她从飞行器上踹下去，死是不怕死的，可是因为醉酒呕吐被人踹下飞行器粉身碎骨，也非必要死法儿是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之海觉得飞行器的速度没有那么快，驾驶得稳当起来，风很大，驾驶舱里的气味真的越来越难闻。
驾驶舱的玻璃窗缓缓地开打了一点。
高原凌冽洁净的空气冲到驾驶舱里，之海的精神为之一震，“这里是？\"
他们已经到达了珠峰附近。
雪山腰上建立的坚实堡垒，一看就知道属于军方的防务工程，灰色，厚重坚硬。
他们缓缓滑行到水泥平台上方，盘旋两周，阿塞尔发出了一段之海听不懂的代码。
片刻，得到一段反馈代码，他们得到允许，轻盈地降落了。
雪山反射的强烈日光照着四周，之海的眼睛睁不开，她隐约看到有水泥堡垒的金属门缓缓打开，走出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是？
之海觉得体型很眼熟，高大的身材，卷曲的头发，深陷的狭长蓝色眼睛只有一个，还有一只被纱布盖住住了，一侧的手部打着石膏，腿也不太利索，但是他步伐沉稳，自有常年浸淫在军营之中的稳重气派。
“啊！啊啊？！”之海不可置信的捂住嘴：”阿诺德先生！”
阿诺德目光在之海身上停留片刻，接着看向阿塞尔，阿塞尔身上呕吐红酒痕迹还未干，作为军人最看不惯就是这些吃喝玩乐毫无节制的行为，但是回头再看看之海，她身上的红酒渍也不少……
阿诺德略有不悦，但是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身后有一个人形大小的容器被推出来，半透明，闪着淡蓝色的雾气。
吉光，静静的躺在里头。
之海，想要冲过去看看仔细：”吉光！“
阿塞尔仰头，伸手，死死拉住之海胳膊肘。
之海气急，回头一口咬住阿塞尔的手。
阿塞尔：“？”
阿塞尔愣住，这一口咬下去，锐利的疼痛闪电一般往他大脑袭来，被咬住的同时，他快速抽开了手臂。
用力挥舞的同时，之海人仰马翻，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阿诺德在后面伸出手臂把她接住，扶住她站稳。
“！”
原来如此，电光火石之间，阿塞尔突然想起来之前第二场虚拟场景的破绽在哪里。
他调低了皮肤对疼痛的敏感程度级别。
所以上一次被之海咬住的时候，他只是愣了一下，以他平时训练的反应速度，他没有及时收回手臂。
这个女孩子就是从那会儿，察觉了自己不在真实世界里。
“有趣。”阿塞尔鼻子重重地抽了一口冷空气：“可惜不能继续跟你玩游戏了。有点舍不得。”
阿塞尔自顾自举起被咬伤的手腕对着阳光欣赏起来，仿佛那是一幅杰作。
之海瞪着她，往后退了一步，这个高度这个海拔的室外风很大，赤裸的小腿淤青累累，胳膊肘和膝盖擦破皮，她直接跌到阿诺德怀里。
阿诺德扶住了之海的肩膀，维持了一个非常绅士里的距离，他示意后面跟过来的城防护卫队的过来两个士兵，把之海搀扶住，之海十分感激。
可是，她的吉光怎么办呢！
她的吉光——被阿塞尔直接从容器里粗鲁地扯出来，直接扔到他的驾驶舱里。
吉光仿佛在沉睡，他像一具尸体一样毫无反应。
“阿诺德先生，非常感谢你的信守承诺，军方的医疗技术果然是一流的，特别是这种激光枪伤。”阿塞尔恭维着。
之海抬头看看阿诺德，眼前这个中年人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今天他没有带眼镜，他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
阿诺德示意之海保持安静。
接着挥了挥了手，让阿塞尔离开。
阿塞尔歪脑袋点了一下头，然后吹了一声口哨：“美丽的女士，什么时候觉得无聊，随时过来找我。你的宠物先借我玩玩。”
说着，他利落的跳上飞行器。
高原冷酷刺眼的阳光洒在阿塞尔的背后，之海只觉得是一团模糊的剪影。
那个剪影，不说话的时候，静静背对她看向窗外的时候，莫名和吉光相似度百分九十九。
可是……她现在能做的，只是眼睁睁看着阿塞尔载着吉光离开。
她无能为力，甚至无法喊出一句话。
她只是一个平民都不如的“废品”，她没有任何话语权。
“吉光”按他们的说法，只是一个跑掉的人形宠物，她不过偷偷占有了它几天，大概是要送回克隆公司，或者……送回他原本该去的主人手里。
说到底，之海只是一个卑鄙的窃贼。
她占有了原本根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偷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这个世界，原本也没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属于自己的。
她和他，没有过去。
他和她，也看不到未来，
之海蹲在地上，悲从中来。
在阿塞尔身边那么久，她都尽量告诉自己不要哭。
要冷静，要坚强。
可是现在，她忍不住了。
雪山之间回荡着她的嚎啕大哭声音。
不远处的雪崩轰然而下。
巨大的声响如海浪般，倾泻到山脚的云海里……
把之海的哭声埋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