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琤所说的这个问题丘灵也曾想过,晏建知儿女众多,初时晏书最受他宠爱,也曾说过晏书是晏家最有前途的后辈,后来也不知何缘故,对待晏书的态度也冷淡起来。
如今那老贼已一把年纪,这么拼命扩大权势,难不成是想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可人再长命终究也会死,他就算真坐上那个位置也风光不了几年,总得培养个继承人吧?
目前看晏家的后辈都不是潜在继承人。
“你所说的确实存疑,但这老贼行事极为谨慎,连自家子女都防着,很难查出他真实的目的,或许”
“再谨慎,总有露破绽的时候。”
“你可查到蛛丝马迹?”
宋琤摇头,“暂时还没,但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目前先把昭亭山的事处理完,如何做,相信丘大哥已经有定数了。”
既然已知宋琤不是晏建知的人,也知她一心为百姓,可以说与自己相同志向,丘灵没理由不信任她。
“你这么做可有想过晏书?毕竟你们……”丘灵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虑。
“我与他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么说,宋琤想他应该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了。
丘灵点了点头,“昭亭山的事我们回去就着手准备,有何消息你只管派人送信。”说着把掏出一块牌子送给她,“凭此物上山。”
宋琤点头,“赶紧出城吧。”
*
送走了丘灵一行,宋琤换了身行头去了小酒馆。
小酒馆此时没什么人,她寻了个地儿,刚点了一壶酒就听见门口传来刘马头的大嗓门。
“掌柜的,老三样。”刘马头大步跨进酒馆,一抬头,见宋琤正似笑非笑地坐在客桌上。
“哟,今儿咋有空来?”刘马头不客气地坐在她面前。
“贪酒了。”宋琤把另一杯端到他面前,“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聊两句?”
刘马头知道她有话,想了想道:“有!”
于是宋琤随他来到离酒馆不远的一个不起眼的院子。
“嘿嘿,别嫌弃哈,这是祖传的院子,传到我手里也没银子请人修缮一下,只能将就着住。”刘马头把院门带上,带着她走进一间堂屋。
宋琤扫了眼堂屋,里面就摆着破桌烂椅,确实寒酸了些,不过比这还要寒酸的地方她也住过。没什么嫌弃,大方撩袍坐下。
“怎么?有事?”刘马头把打包的肉酒摆上,边吃边问。
“郊区军营的事你知道多少?”宋琤与他碰了下杯,问道。
“多少了解一些,咱们巡兵一个月轮一次值,不轮值就回军营操练。”刘马头饮完杯中酒,“你想问啥?”
“军营西边有一顶最大的营帐,你知道那里住着什么人吗?”
刘马头:“那片地儿是禁区!像咱们这种低级兵是不允许靠近。上个月有个小子擅自闯入,当场就被乱箭射成马蜂窝。”
“不过我倒是见过里面住的人不少次。就是个坏脾气的小白脸!”
刘马头一喝酒话就多,宋琤一边替他倒酒一边听着,不时发几个小问题。
“可有见过当朝的什么大官常去军营?”
“大官?”刘马头握头酒杯思索半响,“你未来公公?没错!见过几次晏丞相来军营,但每次都被气着离开。”
“被大营帐里的小白脸给气的?”
“可不是嘛,有一次我没轮值,陈乔生那操蛋的家伙没让咱们几个出操,吩咐哥几个去西边筑狗窝,正好碰上晏丞相来了,那小白脸一见晏丞相就大吵大闹,不到半炷香丞相就被气走了。”
宋琤紧张问道:“可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隔得太远,没听着,只见听小白脸哇啦哇啦地喊叫,还摔东西,营帐里各种珍贵的物品被摔得稀巴烂,还是咱们几个去收拾的。”
刘马头说着又抿了一口酒,“你问这个做什么?”
“过几天朝廷要派兵给我剿匪,怕陈趁那老家伙给我派些没用的家伙,比如你方才说的小白脸。”
话音刚落,刘马头刚灌进嘴里的酒顿时喷了出来。
宋琤一脸嫌弃地抹掉被他喷了酒的手背。
“你你你!你竟然就是那个剿匪将军!”
“听你这意思已经收到消息了?”
“何止收到消息!”刘马头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你说对了,今儿确实挑了一些人去剿匪。”
宋琤扫他一眼,“你不会就是其中一位吧?”
刘马头嘿嘿一笑,“还真被你猜着。”说完脸一板,“你方才那话我可不爱听啊,啥叫没用的家伙?!咱是没用的家伙。”
宋琤亲手给他倒酒,“我错了我错了!陈老哥是最最有用的家伙。”
有美酒美食,刘马头很快就消气了,两杯下肚,又敞开了话匣子,“你别看那大营帐里头的小白脸长,看着长了张无害脸,那心可黑着呢!”
宋琤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个黑法?”
“听说那营帐经常抬出年轻貌美的女子,那些女子都是从各地搜罗来的美人儿。”
“我一好哥们就被派去埋了两回。”说着啧啧叹息几声,“被折腾得不像样!”
宋琤深吸一口气,从今晚所听所见,确定军营那个年轻男子是晏建知很重视的人,就算宫里的几位都对他避让三分,何曾有人敢对他呼来喝去过?
两人正聊着,屋里传来咳嗽声。
宋琤顿时警惕起来。
“莫慌,是我家老母亲。”刘马头站起来走进左边的屋子,过了小会才出来,“老人家身体不好,又怕冷,每晚都得起来给她的火盆添柴火。”
宋琤扫了眼桌上带回来的下酒菜,发现刘马头只吃了小半,大部分都留着。
这个中年男人看着不着调,却是个孝子。
“咋也不娶个媳妇帮着照顾老人家?”
刘马头一愣,似是提起伤心处:“咋没娶?早些年就娶了,那婆娘虐待我老母亲,这些年带着儿女和我爹住在乡里。”
宋琤点头:“时辰不早,我也得该回去了。”说着站了起来,“今晚的事别对第二人讲。”
“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宋琤笑了笑,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刘马头见她如此见外,顿时拉下脸,“这是干啥呢?打我的脸不成?”
“这是我孝敬大娘的。”说完摆摆手,“走了。”